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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Jul 25th 2015

兩種新興崇拜，正在中國東部城市，同時也是孔子的出生地 — 曲阜 — 上演。第一種崇拜，圍繞在這位古代聖人身上。在孔廟中，遊客輪流對著端坐正殿的巨大孔子雕像鞠躬。在每次的頓首中，司儀高喊著「金榜題名」、「世界大同」之類的期望。在曲阜的孔子墓園，也上演著類似的情形 — 擺放著的鮮花，好像這位廣受愛戴的聖人才剛過世不久。

曲阜的另一種崇拜，則圍繞在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身上。人們仍時常回想起習近平2013年造訪時，所帶來的興奮感。這是超過二十年後，又再度有中共領導人造訪；事實上，習近平雖然造訪過曲阜，但在他擔任中國領導人後，還沒有至毛澤東出生地 — 湖南省韶山 — 敬拜過。今日，曲阜的飾品店中，販賣著習近平肖像的盤子。習近平喜氣洋洋的照片，放在曲阜孔子研究院外的廣告看板上，旁邊還引述了這位現代聖人的語錄，開頭是這樣的：「儒家思想在世界各地傳播的同時，中國必須充分確保話語權」。

自從2012年掌權後，習近平便尋求提高孔子地位的方法(而毛澤東當時則是詆毀孔子)，把孔子視為博大精深中國文化的底蘊。他並沒有太過頭，到曲阜的的孔廟進行禮拜。曲阜孔廟至今，曾被毛澤東紅衛兵嚴重破壞(紅衛兵標語之一「革命不是罪」，仍留在石碑上)。他也很少公開發表讚揚儒家哲學的言論；這樣的舉動在共產黨內部，仍會遭到攻擊，因為儒家思想仍被視為中國近代化前「封建」統治的基礎。

過去的中國帝王，會定期造訪曲阜，儒家思想更是有如國教。僅管有圍繞在他身旁的微崇拜，「習大大」看起來，並不是很積極地想被視為一位當代帝王。但跟過去的領導人一樣，習近平顯然把儒家思當成一種強而有力的意識形態工具，因為儒家思想強調秩序、等級制度、對統治者及家庭的義務。跟共產黨進口的，難以消化的馬克斯主義教條不同，儒家思想有一土生土長的好處。對某些因為中國快速變遷，而感到不安的人來說，儒家思想符合他們追求古老價值的渴望。

雖然共產黨已悄悄地幫孔子平反了一段時間，在習近平執政下的步伐又更快了。2014年2月時，他於中央政治局舉辦的「集體學習」中，他說傳統文化，應該要扮演「泉源」的角色，滋養共產黨的價值觀。會議中的正式記錄上，並沒有提到孔子的名字，但共產黨文獻卻明白表示出，習近平所談的價值觀 — 比如說仁、誠、義等 — 都是儒家學者所擁戴的。9月時，習近平成為第一位出席孔子誕辰慶典(2,565歲)的共產黨領袖。他告訴從世界各地趕來參加活動的學者說，中國一直以來就是個愛護和平的國家；這個特點，習近平說，「深植於儒家思想之中」。5月時，國營媒體報導說，研究馬克思主義跟儒家思想的關聯(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很脆弱)，是2014年人文學門中「最熱門的題目」。

聖人補充包
Add plenty of sage

在習近平執政下，共產黨微調意識形態，讓它聽起來更儒家。2012年習近平準備掌權的黨代表大會中，口號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精簡成為十二個詞彙，每個詞彙由兩個中文字所組成，張貼在北京及其他城市中(譯按：查了一下，應該是這十二個字彙：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這些價值觀是大雜燴。有些是非常西方的字眼，比如說民主、自由、平等。也有非常社會主義的「敬業」。其他的字眼，比如說和諧跟誠信，看起來則更儒家一些。北京大學的張頤武發現，跟新加坡政府在1991年所揭櫫的「共同價值觀」，十分相似。張頤武說，獨裁的新加坡對中國來說，是個啟發，而那裏的官員都深受儒家思想影響。

共產黨越來越珍視孔聖人，也跟「爭孔戰」有關係。中國被一堆認為自己是儒家文化圈的國家所包圍，包含中國視為敵手的日本，另外南韓、台灣、越南也都是。十年前，中國開始在海外設立語言學校，以展現軟實力時，中國稱這些機構為孔子學院，部分原因是為了要奪得儒家詮釋權(另一部分原因是「毛澤東學院」聽起來不怎麼有吸引力)。現在孔子學院在全世界120個國家中，擁有475個校區。

一些學者希望習近平可以更進一步，建立奠基在儒家思想上的嶄新政府形式。這個陣營的主要倡議者，是貴陽孔子學院的院長江青(音譯)。在2012年紐約時報的共同投書中，江青建議中國應該要建立三院制政府。其中一院，應由孔子的後裔來領導(孔子後裔為數眾多，包含曲阜當地約四分之一的人口。記者的計程車司機，便吹噓說自己是孔子第77代後裔)。另一個院，則應該「君子」來組成，這些君子則由熟稔儒家經典的學者提名。

對共產黨壟斷權力一事上，為絕對擁護者的習近平，絕不會同意江青的主意。但現在有一貌似開放的標語，張貼在北京各座橋梁：「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國家有力量」。標語中並沒有說，對甚麼有信仰 — 但可以猜得到，是有共產黨庇蔭的儒家信仰。兩種崇拜，現在交織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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