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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Sep 5th 2015

幾周的股市混亂過後，檢閱衣著光鮮亮麗、步伐整齊，又聽從號令的部隊，應該讓習近平的心情好轉不少。在其他地方，大規模的閱兵可能已不再流行，不過亞洲國家仍喜歡來這套。今年已有印度、巴基斯坦、俄國跟台灣展示了裝備跟部隊，而中國則在9月3日的湛藍天空(這可是為了這個目的)下，於天安門廣場舉行了一場最虛榮的閱兵典禮。

典禮是為了慶祝「抗戰勝利日」而舉行的，這個紀念日直到2014年才變成假日。這指的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以及緊接著二次大戰於中國所發生的戰事。這是中國自2009年後的首次大規模閱兵，也是首次非慶祝共產黨建政、首次有外國軍隊參與的閱兵。但其實習近平不需要舉行這次閱兵；這樣規模的閱兵，理應出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1949年10月1日成立)的七十週年建國慶典上。這次閱兵並沒有按照順序出現，而提早了四年。這是為甚麼?

中國政府稱這次的閱兵，是為了配合盟軍勝利70周年，所舉辦的國際慶祝儀式。但今年稍早，一篇刊在共產黨喉舌 － 人民日報網頁上的文章，說明了閱兵的含意。那篇文章寫道，閱兵的目的就是為了「震懾日本」、「展現中國軍事實力」。接著馬上轉成溫和口吻，說這是「傳遞給全世界一個訊息；中國致力於維護二戰後的國際秩序，而非挑戰這個秩序。」中國認為國際現狀的主要威脅，是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想要修改和平憲法的慾望。所以其實這個禮貌版跟真心話版，並沒有甚麼不同。

有三十國元首參與了習近平的閱兵大典，包含普丁(很難說他是國際秩序的守護者，不過算了)。這些參與的國家，構成了一幅中國在當地影響力強大的地圖：中亞(四個「斯坦」國的元首都出席了)、部分東南亞國家(越南、柬埔寨、寮國)；非洲(南非、埃及、蘇丹)；以及中國影響力日益壯大的東歐。訪客中，唯一令人意外的是，還在跟北韓緊張對峙的南韓總統朴槿惠。她頂住美國要求不要參加的壓力，也許是希望能說服中國對捉摸不定的北韓，發揮某種程度的影響力。

但除此之外，戰時跟中國站在同一陣線的民主國家，也就是美國跟其西方盟友，並沒有任何總統或首相出席。26年前，中國軍隊曾屠殺了沒有成千，也有上百的民主示威群眾。一想到要看中國軍隊，在同一廣場上踢著正步，就令這些西方人感到噁心。今年稍早，中國曾打算舉辦一個歐美人士可能會出席的民間儀式，不過最後不了了之。

習近平應該不會因為西方國家的缺席，而感到驚訝或失望。跟普丁站在一起，讓習近平展現出與西方相抗衡的態勢。共產黨認為，西方世界一心想讓中國孱弱。習近平掌權後，跟其他的領導人，曾造訪天安門廣場附近的博物館，觀賞一稱做「復興之路」的展覽。該展覽的目的在說明，中國人民是如何從「1840年鴉片戰爭後，半殖民、半封建的環境中，克服種種屈辱跟悲慘站起來」。在去年的抗戰勝利紀念日中，同樣的領導人做了幾乎同樣的事；不同的是，這次地點在北京的抗日戰爭紀念館。展覽的目的，在於說明對日抗戰是「百年屈辱」後的首次勝利。

在閱兵中，習近平闡明了看此類展覽的當代意義。跟美國、蘇聯因為戰時的作為，而成為超級強權不同；習近平說，戰時中國所扮演的角色「重新確立了中國在世界上的大國地位」。

大批的武器展示，更加強了這點。一萬兩千人的部隊行進，攻擊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排成數字70的樣式。中國在世人面前首次展出了新坦克、戰鬥機跟轟炸機，以及幾套全新的飛彈設備。包含了東風-16型短程導彈、兩種可載運核彈頭的洲際飛彈(東風-5B型跟東風-31A型)，以及被稱作是「航母殺手」的東風-21D型飛彈，號稱可一發擊沉航母。這些都是美國的關注焦點。



閱兵中，也展示了大幅歷史修正主義，目的是要擦亮共產黨在二戰的成就。中國歷史學家常抱怨說，二戰時中國人民、軍隊的犧牲，總是被無恥地忽略掉。他們的抱怨有其道理：有1,400萬名中國人，喪生在日軍手下，或是飢荒中。但這裡存在著一個問題。如牛津大學的米特教授(Rana Mitter)所說，儘管共產黨軍隊有參與游擊戰，但戰場首當其衝的，是蔣介石的國民黨(現正統治台灣)。中國掩蓋了國民黨的角色。

閱兵也同時是習近平展現自己的場合。對掌權近三年的習近平來說，歷經針對共產黨、軍隊激烈的反腐行動，這是一個對外宣稱，他才是掌權者的好機會(同時也對外說明，他完全不會對中國經濟感到焦慮：為了這次閱兵，要讓天空湛藍，這可必須勒令中國北部的工廠停工)。那些外國政要，只是跑龍套的。

習近平跟230萬大軍的聯繫，比近代任何中國領袖都更直接。他生涯剛起步時，曾是國防部長的私人秘書。跟前任的領導人不同，他在上任之初，就馬上掌握了共產黨控制軍隊的機構 — 中央軍事委員會。

他也用一種前領導人不敢的方式，對麾下的軍官秀出肌肉棒子 — 以貪汙罪名起訴多名將軍，包含前朝時期最高階的兩位軍官：徐才厚(已逝)跟郭伯雄。現在的高階軍官，都為習近平的親信。從一個有趣的例子來看；最近發布了武警總隊的晉升將軍名單，赫然見到習近平的署名在首位。一般來說，武警佈達命令中，應會先出現總理的署名。

很難知道高階軍官如何看待習近平。許多人應該會因為反腐運動而受損的特權，對習近平有所埋怨。除了提振士氣的閱兵外，習近平會希望能確保得到這些高階軍官的支持 — 這也是為何習近平跟前任領導人在多年恣意增加軍費開支後，不太可能削減年增率雙位數的相關預算(雖說他在閱兵儀式中說，他會繼續進行裁軍，這次人數是30萬)。但這次閱兵中，習近平想傳達的訊息，就跟藍天一樣清晰：中國正在復興，軍隊也是；而習近平是毫無爭議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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