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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Nov 14th 2015

巴黎昨晚的一系列恐怖攻擊行動，已知多達140人喪生。這樣的恐怖攻擊，是西方情報、安全機構這幾年來一直警告的夢靨。自從聖戰士八年前在孟買發動突擊隊式的攻擊，歷時四天炸死166人後。一直有規律的情資，顯示類似的事件會發生，不過都被提前發現，或是誤報。但正如同愛爾蘭共和軍曾冷酷地警告說：「你們必須要每次都幸運；而我們只需要幸運一次就夠了。」

而持續不斷的敘利亞內戰，加上伊斯蘭國以強力磁鐵之姿崛起，對想成為聖戰士的人來說，比蓋達組織更具吸引力。這些事讓歐洲對這種攻擊，越來越沒有免疫力。所謂蓋達組織的「核心」，在美國無人機攻擊之下，只能躲到巴基斯坦的部落荒地，勢力已枯萎；而伊斯蘭國則逐漸壯大。去年夏天在伊拉克橫行之後，伊斯蘭國自命不凡地建立哈里發國，透過社群媒體，來宣傳其成功及殘暴。伊斯蘭國變得更激進，招募、訓練成千上萬名歐洲年輕穆斯林，不僅僅在法國。

這樣的受募者，只要買一張機票到土耳其，接著走陸路，便可以輕鬆進入伊斯蘭國於敘利亞的據點拉加(Raqqa)；要回到母國的路則沒那麼容易。情治機關盡可能地監控他們，並在有證據的情況下起訴他們。但過去四年中，估計至少有一半進入敘利亞的聖戰士，以變得強硬、殘暴，並被安插進精通技術的支援網絡中之姿，回到母國。在英法兩國，也許有四、五百名這樣的人。

對他們來說，還可以加進未知數量的個體激進派。這些人從未離開過家園、受到聖戰士在社群媒體上無止盡宣傳的鼓吹，同意從事所謂「孤狼」式攻擊。雖然8月時在比利時一列火車上試圖進行屠殺的卡扎尼(Ayoub El-Khazzani)是摩洛哥人，不過也有可能是任何一位激進派的當地人。對情治機關來說，基於完全不可預測性，以及絕對無法持續監視所有此類攻擊的可能性，孤狼式攻擊者是特別嚴重的問題。

到目前為止，昨晚八位兇手的身分還不為外界所知；但考慮到行動展現出的謹慎協調及無情效率，如果這些槍手沒在伊斯蘭國於敘利亞或別處(如蓋達組織仍有餘力的葉門，這也是今年1月查理周刊血案兇手的訓練基地)的營地訓練過，那會很令人訝異。而如果沒有同夥為他們提供後援和基礎設施，也會很令人驚訝。

對官方來說，最令人擔心的是，如此複雜的行動是如何孕育的。很明顯的，在官方的監視雷達下，並沒有更具體的細節。而這幾周來，坊間一直擔心此類攻擊正在醞釀，這不是甚麼新鮮事 — 安全警示常出現，不過事後證明是虛驚一場的情況比較多。

如果真如稍早報導所提到，西方情報單位沒有蒐集到，任何重大行動前通常會有的「喋喋談話」(比如說兩周前俄國Metrojet航空爆炸事件發生前，這樣的情資就很明顯)，那這就會是一個值得擔心的警訊。昨晚的攻擊計畫，絕對需要花上幾周時間策劃，涉及的人士也不只是目前的行兇者而已。(有理論說，昨天的行動是為了回應11月12日美國無人機殺害名為「聖戰士約翰」的莫罕默德・恩瓦濟(Mohammed Emwazi)，但這樣的理論過於臆測。)

科技公司為了保護客人隱私，在智慧型手機、傳訊軟體上的例行加密，對想在暗處作歹、策畫行動的恐怖份子來說，也是一項禮物。而對此情況的擔憂越來越嚴重。無論在英國還是法國，情報機關已獲得新的權力去竊聽嫌犯，但即使這樣，情報機關還是有可能輸掉與恐怖份子的科技軍備競賽。

這起繼2004年馬德里火車爆炸案後，這起歐洲最致命的恐怖攻擊行動，會帶來甚麼結果尚言之過早。但此事件必然加劇歐洲多孔國界及內部不存在邊界(起碼對那些簽署申根協議的國家來說)的危機感。某些人擔心從敘利亞蜂湧至歐洲的難民中，有可能出現一些有經驗的戰士，在機會來臨時就會下手。這種擔憂是可以理解的。此次攻擊，也將加劇對「內部敵人(enemy within)」的焦慮。這樣的內部敵人，同時進行西方文化習俗戰，以及任何(他們認為的)「反伊斯蘭」的外交政策戰。幾乎在每個有顯著伊斯蘭教人口的歐洲國家，都有一個充滿善意的反激進計畫，卻令人懷疑地缺乏效力。而橫跨全歐，最不缺的，就是樂意利用昨晚事件的民粹主義政客。

接著，更進一步的問題是，歐洲該如何做(如果有的話)，才能減少此類攻擊成為日常恐懼的風險。更加合作努力，結束敘利亞內戰，摧毀伊斯蘭國哈里發，也許可以降低難民數目，但也無法消除威脅。伊斯蘭國的確有可能更加專注在攻擊「遠方敵人(far enemy)」上。

一個主要的隱憂，必定是歐洲取得自動武器的簡易性(雖然，也幸好槍枝法律嚴格的英國並不屬於此)，以及這些武器輕易跨越國界的方法。如果大規模恐怖攻擊，開始或多或少針對大量人潮聚集的地方，比如說體育館、火車站、娛樂場所及政治場合，是否意味著歐洲城市需要導入以色列式的安全掃描跟檢查方式?這在政治上幾乎是不可想像的，經濟上也將是毀滅性的。最明顯的表徵將是，恐怖分子贏了。

這多半將取決於下次暴行的規模跟時間點。生活會相當快地回到正軌，但如果過去在維持人民安全方面，做得相當好的歐洲安全機構，無法不讓此類攻擊更頻繁地發生，那「保持冷靜，繼續前進(keep calm and carrying on)」，將不會是選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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