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onomist March 19th 2020

全球都在鎖國。為了力抗武漢肺炎,一國接著一國要求自己的公民遠離社會。由於這讓經濟陷入困境,絕望的各國政府正試著透過發放數兆美元的援助、貸款擔保給公司和消費者來度過難關。但沒有人知道,這些援助能有多大幫助。

但還有更糟的事。令人不安的新發現認為,要阻止這股病毒大流行,可能會需要多次閉鎖行動。但現在大家也都很清楚,這樣的策略將使得世界經濟遭受嚴重損害 — 也許會到無法容忍的地步。未來還有一些非常艱難的選擇。

中國武漢傳出神秘疾病第一例後,僅僅才過十二週,全世界已開始知道這場流行病帶給人類跟經濟真實損失。至3月18日,武漢肺炎背後的病毒Sars-Cov-2在中國以外,已在一百五十五個國家或區域中感染了超過十三萬四千人。僅僅七天內,就在四十三個國家或區域中增加了近九萬名確診數。但外界認為,真實的感染數字至少是十倍以上。

令人驚恐的是,各國政府都急於實施幾個星期前完全無法想像的各種管制。包括非洲、拉美國家在內的各國,都禁止病毒爆發的旅客入境。時代廣場空無一人、倫敦金融城一片漆黑。法國、義大利和西班牙的咖啡廳、酒吧和餐廳都已拉上鐵門。回音迴盪在各地空無一人的體育館中。

現在已經很清楚,經濟遭受的打擊,比分析師預期的要嚴重許多。一月和二月的數據顯示,中國工業產值比去年同期下降了13.5%,而原本預期是3%。零售業下降了20.5%而不是原本預期的4%。固定資產投資可用於衡量機械、基礎設施等支出,這個數字也下降了24%,是預估的六倍。這讓全球各地都連忙修改經濟預測。面臨記憶中最嚴峻的蕭條,各國政府正在訂定救助方案,規模甚至超過2007-09年金融危機之時。

這是要如何在對應病毒時做出基本選擇的背景。本週倫敦帝國理工的團隊用了流行病學模型,製造一個框架來幫助政策制定者思考未來。結果非常嚴峻。

第一種手段是緩解大流行的程度,「讓曲線平緩」,這需要隔離感染的家庭。另一個手段則是透過各種手段抑制,包括禁止所有人出門(除了無法在家工作的人)、關閉學校跟大學等。「緩解」手段可以降低流行程度,而「抑制」則是為了要根除。

建模型的人發現,如果讓病毒繼續流行,到了夏天結束時,美國會有約兩百二十萬人死亡,英國會有約五十萬人死亡。他們認為,在先進經濟體中,若花三個月讓感染曲線平緩(這包括受感染家庭的兩週時間),最多只能減少一半的傳染。此外,英國的NHS制度,還是需要八倍的人手來對應高峰期的重症照護。人手不足會導致更多人死亡,這是該模型中沒有計算的。如果歐洲其他國家也是這種模式,那即使是有最豐富資源的醫療系統(如德國),也將不堪重負。

這也難怪各國政府會選擇採取更嚴格的管控措施來遏制這場大流行。「抑制」的優點在於,以中國的例子來看是有效的。3月18日時,義大利增加了4,207新確診,而武漢則一名都沒有。中國的十四億人口中,共有八萬多例確診數。為了進行比較,帝國理工團隊估計,若都不處理,病毒將感染英國和美國80%以上的人口。

但這也是為何,抑制手段一開始看起來有效,但後面會有痛處。藉著讓感染率保持在相對低點,許多人會成為易感個體。且帝國理工團隊認為,因為無論國內或國外,武漢肺炎已經都廣泛傳開了,在限制解除的幾週內,又會爆發第二波流行。為了避免這個情況,各國政府必須在疫情復發時就再度進行壓制,至少要花一半時間在封城上。這種開又關的循環,會一直反覆,直到病毒征服大多數人,或是幾個月之後真的有有效疫苗出現的話。

這只是模型,而模型只是從最好的證據中,來進行有根據的預測。因此觀察中國是否生活有回復正常、沒有再二度爆發是很重要的。現在的希望,是流行病學家能進行大規模檢測,在早期階段就抓出確診、追蹤接觸史,進行隔離而不把社會搞得天翻地覆。也許他們可以藉由新藥獲得幫助,比如說日本的抗病毒合成藥物,中國在這星期說這藥物看起來很有希望。

但這只是希望,而希望不是政策。嚴酷的事實是,緩解手段會犧牲太多生命,而抑制手段在經濟面來說又持續不下去。幾次更迭後,各國政府可能沒有氣力照顧企業跟消費者,而一般民眾也許也再也受不了劇變。若以被隔離者的心理健康狀態、未被隔離之社會其他人的長期健康狀態來衡量,反覆隔離的成本也許也過高。

在真實世界中,雖然政府可讓兩種手段都更有效率,但還是需要在兩者中做權衡。南韓、中國、義大利都從大規模檢測開始。越能清楚地辨識出誰是感染者,就越不需要進行隨意限制。檢測民眾是否染病後康復、體內存有抗體也是必要的,可以補足今日的檢測方式(只能檢測出是否感染)。這能讓免疫的民眾,在確定不會成為未來傳染源的情況下繼續工作。

第二種手法是用科技來進行隔離及社會隔離。中國用手機軟體來辨認誰是感染者、誰不是。中國跟南韓都使用大數據、社群媒體來追蹤感染者,告知民眾感染熱點處及接觸者訊息。南韓修法,讓國家可以取得醫療紀錄,並有權力可以分享這些資訊。在一般時候,許多民主國家會認為這樣太過侵犯隱私,但現在不是一般時候。

最後,各國政府必須投資在醫療保健上,即使這需要數個月才能有好結果,且可能永遠用不到。也需要增加重症的突發作業能量(surge capacity)。英國、美國在內的許多國家都缺少病床、專業人員及呼吸機。各國政府還必須決定訂定最佳治療方案的SOP、開發疫苗跟測試新藥。這些方法可讓緩解手段不那麼致命、抑制手段不需花那麼大代價。

不抱任何幻想。這些措施也許仍無法阻止病毒大流行所帶來的沉重代價。現今各國政府似乎都全心全意投入在抑制手段上,無論代價如何。但若不能迅速戰勝病毒,會越來越趨近緩解手段(即使這將導致更多的死亡數)。目前而言,沒有哪個政府會去考慮兩方案間的得失,這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們可能很快就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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