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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May 8th 2025

有些國家很有錢，有些則物價低廉。接著還有台灣；這個經濟奇蹟是全世界最頂尖晶片的原產國，人均GDP超過美金$33,000。但若以美元計價，物價跟服務僅有美國的42%。舉一個例來說，根據我們的大麥克指數(Big Mac Index)來看，台灣的大麥克是全世界最便宜的。

這是台幣失控的一個訊號。如果台幣更強勁，那麼以美元計價的漢堡及其他商品，價格都會更高。另一個台幣被低估的訊號，是該國的經常帳盈餘，相當於GDP的14%。以上，用美國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Brad Setser的話來說，就是「多到驚人」。台灣的半導體出口額在過去十年中翻了一倍以上，但台幣匯率卻異常穩定。2015年4月底時，1美元約兌換新台幣31元；到了上個月底，仍在約新台幣32元左右。

然而，在今年5月初，出現了不尋常的情況。台幣突然變得沒那麼便宜。在5月5日的交易日中，台幣升值幅度一度達到5%，加上前一個交易日的大漲(見圖)，創下1980年代以來最大幅度的波動。

如果有人在今年稍早預測台幣會大幅波動，大概會往貶值的方向想。因為美國新總統威脅要對中國和其他商業夥伴發動貿易戰，這將推高美元、打擊亞洲出口，進而讓亞洲各國貨幣貶值，結果反而美元下跌了。

對亞洲而言，這創造了另一種兩難。台灣出口商累積了大量美元收益，全國銀行存款中約有16%是外幣存款，是亞洲最高的比例之一。隨著美元貶值，一些出口商可能覺得現在是把美元換回台幣的好時機，以免進一步損失，這可能讓台幣升值。

接著放大這波升值潮的，可能是台灣壽險業者的焦慮。他們的海外投資，幫助抵消出口帶來的美元流入，讓台幣保持競爭力。但這些美金持有也造成了貨幣錯置：壽險公司要用台幣支付保單，但資產主要卻是以美元計價。

最近的匯率波動，可能促使他們急著沖銷曝險。他們可能以當日敲定的匯率，在未來某天出售美元換回台幣。這種對(未來)台幣的突然需求，也會推高台幣當前的價值，因為各機構需要現在就買進台幣，來準備交割用。

台灣央行通常不會讓匯率大幅波動而不干預。但台灣央行在5月2日並沒有出手，無疑助長了5月5日的劇烈波動。許多投資人開始猜測，央行是否因為台美貿易談判，而刻意保持低調。台灣是美國財政部監控是否存在貨幣操縱的對象之一。

但5月5日的劇烈波動，迫使台灣央行出手。央行總裁楊金龍在緊急記者會上表示，央行已針對「異常情況」進行干預。之後，台幣稍微回貶了一些。

理論上，央行愛印多少台幣，就可以印出多少台幣來供人購買。但穩定匯率，反而讓壽險公司缺乏沖銷曝險的誘因，導致資產負債表上的貨幣錯置仍然存在。儘管楊金龍堅稱台幣並非貿易談判的一部分，但他不可能心存僥倖。正如Brad Setser所指出的，「央行非常清楚，這屆美國政府裡有些人對匯率問題非常關注」。

Brad Setser本人在2019年共同發表過一份研究，探討央行如何間接引導匯率，例如讓壽險公司更容易購買美元資產，以減少自己干預的需要。他說，央行「並不太樂意」見到這種審視。

台灣央行也不太喜歡我們的「大麥克指數」：2016年還特地發新聞稿強調，不要「過度解讀」這個漢堡指數。但決策者面臨一個問題，雖然他們可以阻止台幣變得更值錢，卻無法阻止它變得更引人注目 — 尤其是如果美元持續下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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