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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Apr 13th 2013

僅有幾位承平時期的政治人物可以說他們改變了世界。柴契爾是其中之一。她改變的不止是她所屬的保守黨,還改變了整個英國政治。她對私有化的熱情掀起了全球革命,她勇抗面對暴政,促成了蘇聯解體。邱吉爾贏得戰爭,但他從來沒有創造一種「主義」。

柴契爾主義的本質是反對現狀,睹在自由上 — 奇怪的是,她本身是個拘謹的自律狂,且某種程度是保守主義的化身。她認為,只有在個人都完全獲得自由後,國家才會強大。跟邱吉爾的著名布丁不同,她的奮鬥有個主題(theme)(譯按:邱吉爾有次在餐廳吃飯,服務生上了個布丁,邱吉爾說 Take away that pudding – it has no theme):國家的微觀管理應盡可能減少,個人應盡可能過自己的生活。

在她早年的政治生涯中,經濟自由主義正式微,蘇聯正在拓展帝國版圖,傅利曼跟海耶克當時被經濟界認為是怪人。英國政府跟工會走得親近(唐寧街十號的啤酒及三明治late night beer and sandwiches in Number 10。譯按:1964–70工黨首相Harold Wilson為人所熟知的註冊商標),大方補助經營不善的國有企業,透過凱恩斯主義的需求面管理來刺激經濟。一開始,這位年輕、充滿野心的政治家選擇附和共識。但一般觀念認為政治就是要「管理衰退」,這樣的觀念讓她熱血沸騰。傅利曼跟海耶克的觀念讓她覺得事情可以是不同的。

這些激進主義大多隱藏起來,沒讓因為工黨無能而在1979年投給她的英國選民知道。隨之而來的是一場經濟改革。她私有化國有企業、拒絕跟工會協商、取消國家控制、破壞礦工罷工,用傅利曼的貨幣主義替帶了凱恩斯主義。通貨膨脹率從1975年的27%降到1986年的2.4%。因為罷工所損失的工作天數從1979年的兩千九百萬天降到1986年的兩百萬天。最高稅率則從83%降到40%。

Not for turning

她與左派的戰爭 — 尤其是礦工,讓她獲得「博阿迪西亞老嫗」的稱號(譯按:Boadicea,英文Boudica古英格蘭某部落女王,領導不列顛部落對抗羅馬軍隊)。但她也同時抨擊那些已經過時的右派保皇黨Wets份子(譯按:當時同屬保守黨但反對柴契爾夫人的被稱為Wets,而支持者則被稱為Dries),將自身的信念灌輸在保守黨中,最明顯的是在倫敦金融大改革(big bang)時。許多對她最激烈的批評都來自黨內:「想轉彎請自便(U-turn if you want to)」在失業人數破兩百萬人時她這樣跟保守黨人說「女士我是不會轉的(The lady's not for turning)」。她告訴老布希「沒時間猶豫了(This is no time to go wobbly)(譯按:柴契爾夫人當時勸老布希盡快決定是否出兵中東)。」雷根總統是她心靈相通的好友,但缺少她的銳利手腕及對赤字的敵意。

她也許不會轉彎,但她知道如何妥協。即使美國鷹派警告,她有把握戈巴契夫是個可以打交道的人。1981年與礦工的鬥爭中她先退縮,直到三年後她有足夠的煤存量(譯按:1984-1985的礦工罷工中,因為柴契爾夫人預先已經將煤存量提高,罷工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影響,之後罷工也宣告失敗)。而雖然她一再提到要改革福利國家,但公部門佔GDP的比例,在她上任跟下台時幾乎沒有差異。

而她也常常太過幸運了:她幸運,因為當時領導礦工罷工的是 Arthur Scargill,一位馬克思主義的強硬份子;她幸運,因為英國左派分裂,堅持推出無法勝選的人選;她幸運,因為加爾鐵里將軍決定出兵福克蘭群島;她幸運,因為她是處在貴族男性主導體制下的強悍女性(wets們不知道如何對付她);她幸運,因為北海有石油;總之她幸運於她所處的時間點。戰後的共識,已準備迎接破壞與新勢力來臨,從個人電腦到私人產權,再再加遽了她所推動的資本主義。

The verdict of history

對於她的批評來自兩方面。首先,若她更靈巧地揮舞她的手提袋,她可以做更多(譯按:因為柴契爾夫人所衍生的一個單字"handbagging",意指猛烈抨擊某人或某事)。確實,敵意往往矇蔽了她。被地方議會左派的滑稽作為所激怒,她決定將權力集中在白廳(Whitehall,意指中央集權)。她對歐盟官員的敵意,也讓她防止權力向布魯塞爾傾斜的計劃失敗。從她早年的稱號「綁架牛奶的柴契爾(譯按:1971年當柴契爾在Edward Heath內閣當教育部長時,配合縮減預算,將七歲以上孩童的免費牛奶取消,從此有Thatcher the milk snatcher的稱號)」,到被自己所屬的黨拋棄,她的尖銳態度造成歧異。在她領導下,保守黨從全國性政黨縮水為富裕南部的地區性政黨。布萊爾透過其修飾過的柴契爾主義贏得好幾次選舉。

第二種批評是針對柴契爾主義的內涵。批評者說,她的改革灑下了近日經濟衰退的種子。若不是柴契爾主義,金融大改革不會發生。金融服務業在英國經濟就不會佔這麼大一塊;這樣英國現在就不會陷在過多借款所導致的個人債務、紓困銀行所需要的政府債務之泥沼中。有些是正確的;但若沒有柴契爾主義,英國經濟仍然被國家所掌握,經濟的制高點將被政府所擁有,而好戰的工會份子將會成為一股強大力量。

因為經濟衰退,鐘擺現在正往危險、與柴契爾夫人原則相反的那端擺去。富裕世界的多數國家,國家角色佔整體經濟的比重正執拗地增加。管制 — 多餘而必要的 —正緊箍著私部門。商人們面臨三十年來前所未有的審查,而銀行家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隨著中國以國家控制,而非經濟自由化的模式崛起,正在變成新興市場的典範。

對一個亟需成長的世界來說,這是一個錯誤的方向。歐洲永遠不會興旺,除非它開放市場。美國要避免過多管制,以免扼殺了自己的復甦。中國無法持續現在的成功,除非其自由化。現在是堅持柴契爾中心思想的關鍵時點:對於想要興盛的國家,人民必須擊退不斷向前的國家(譯按:避免國家管制越來越多)。這個世界現在需要的是更多的柴契爾主義,而非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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