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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Dec 13th 2019

12月12日的英國大選，是近年來最不可預測的 — 但結果卻是驚人地一面倒。在我們隔日付梓之時，強森(Boris Johnson)的保守黨已經超過穩定多數達七十席之多。這是自柴契爾夫人後，保守黨贏最多的一次。相反的，工黨可能是自1935年來最糟的結果。原本有可能是英國史上任期最短首相的強森，現在無所不能了。

最立即的結果是，2016年脫歐公投後，第一次清楚地確定英國將會離開歐盟。在明年1月初英國就會脫歐 — 但英國離強森所承諾的「準備好了」還很遠。但保守黨的勝利還代表著另一件事：英國政治深刻的重新調整已然就位。強森的勝利，使得保守黨拿下工黨佔有優勢近一世紀的選區。這個有錢人的黨，贏得英格蘭北部、中部的工人階級選票而埋葬了工黨。

經過數十年沒有絕對多數或勉強過多數的政府後，英國現在擁有一位絕對個人權威的總理，並有一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國會。強森現在就跟也擁有絕對多數席次的柴契爾夫人、布萊爾一樣，他有機會帶領英國走向新路線 — 但前提是強森政府能處理一些真正艱鉅的議題。

在一個雨夜中，保守黨攻進了一些被視為工黨長期掌握的選區。布萊斯河谷(Blyth Valley)位於東北部，過去曾是礦區，幾個世代都視保守黨為敵人，在午夜前就淪陷了。雷克斯漢(Wrexham)也被工黨掌握了超過八十年，在凌晨兩點宣布被保守黨拿下。北部的大格林斯比(Great Grimsby)自二戰後就都支持工黨，也在沒多久後就宣布保守黨勝選。在黎明前，從北威爾斯延伸到約克夏的工黨牢不可破「紅色圍牆」，就已宣布倒塌。

強森很幸運，因為他的對手是工黨黨魁柯賓(Jeremy Corbyn)。他被選民唾棄；選民不相信他對經濟的承諾，也不認同他擁抱獨裁者跟恐怖份子，對於柯賓說他不支持反猶太主義的說法也不買單。

但這個結果也證明了強森針對工人階級(支持脫歐)的高風險策略奏效。他們有些人轉向支持保守黨，另外一些則改支持英國脫歐黨，但效果一樣：奪走工黨數十個席次中的多數。

五年前在卡麥隆執政時，保守黨是廣泛的自由派，宣揚自由市場，同時也擁抱同性婚姻跟環保主義。強森將傾向向左猛拉，承諾將增加公共支出，並援助困難的產業。同時在文化面右傾，要求更長的刑期、抱怨歐洲移民「把英國看成他們國家的一部分。」保守黨內的一些自由派並不樂見黨內川普化(保守黨掉了一些英格蘭南部的富裕選區)。但選舉結果顯示，工黨因失去藍領選票，在英格蘭北部掉的席次更多。



這樣的政治重整也許會繼續維持下去。早在脫歐公投時，選民行為便出現轉向，且是長期趨勢。保守黨新的倡議內容，便是乘著這個轉向的勢頭。數十年來，文化態度取代經濟態度，成為黨派認同的主因。即使在上次的選舉(2017年)中，勞工階級選民支持保守黨的，幾乎就跟專業選民差不多多了。強森站在這波席捲英國大浪的浪頭上。川普已經告訴我們，保守派對於文化的立場，能如何同時結盟富裕選民跟貧窮選民。強森還有另一項優勢，那就是近期內不太可能出現強而有力的反對黨。工黨肯定要低迷好一陣子，自民黨也經歷的可怕的一夜，他們的黨魁史溫森(Jo Swinson)失去了席次。

但保守黨這樣的新同盟一定會面臨壓力。結合了藍領跟紅褲(譯註：red trousers，指英國中上層階級)，他們的意識形態並不連貫。英格蘭北部的選票可以說是貸款來的，終需一還。要保住這些選票，強森必須給選民他們想要的 — 意味著基礎建設、在健保福利上的支出，以及縮緊移民政策。相對地，原本就支持保守黨的選民，認為離開歐盟是解開束縛，進入一個自由發展的全球主義時代。強森一定必須解決這個分歧。但是，川普有經濟上揚的幫助，而脫歐後的英國經濟則可能停滯不前。

保守黨新同盟的弱點，在未來的試煉中將被無情地揭露。英國下個月便會大張旗鼓地正式脫歐，但困難的還在前方，那就是與歐洲未來關係的談判。談判最艱難的部分還沒開始，那就是英國是否要為了擁有能放寬管制的能力，而放棄進入歐洲市場的機會。強森要嘛就必須壓制那些極端的英國脫歐分子，要嘛就與歐盟達成最低限度的協議，來將對經濟的損害降到最低。

當他一面談脫歐時，也面臨著另一個危機。蘇格蘭民族黨本周也獲得大勝，從保守黨手中贏得席次，且在2021年的蘇格蘭選舉中應該也會勝選。蘇格蘭人強烈反對脫歐，英國脫歐後，蘇獨公投將變得強而有力。但強森說他不允許舉辦蘇獨公投；而北愛也有類似的情況，無論親英派或共和派，都不太願意忍受強森的脫歐計畫。這些事情都會使得爭論火上加油，從布魯塞爾中重新獲得的權力，應該回到西敏寺，還是北爾法斯特、卡地夫跟愛丁堡呢?司法可能必須介入 — 但將面對一位充滿敵意的總理，宣布法院不會被用來「以其他方式進行政治活動或造成不必要的拖延」。

前頭是活路還死路
Led all that way for birth or death?

強森的穩固地位無庸置疑。他用多數人意想不到的競選方式樹立了個人權威，保守黨排除了異音，取代這些反對聲浪的，是對他個人忠心的黨員。唐寧街已失去控制國會的能力多年，現在再度取得主控權。

強森會為自己的大勝歡欣鼓舞，會這樣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應該要記住，工黨的選票只是暫借放在他這。他啟動的政治重組，仍遠稱不上安全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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