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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Jun 19th 2015
即使在南卡州查爾斯頓(Charleston)以馬內利非裔衛理公會教堂,於星期三發生了九人遭槍殺致死的事件後,也不會有任何新法通過來限制槍枝的取得;美國人有幾點理由可確認這件事。第一個理由是,歐巴馬或多或少也這樣承認。
美國民眾必須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其他的先進國家,不需面臨類似的暴力事件。歐巴馬星期四在白宮,於一份嚴肅的聲明中,說「我們有能力可以做些事。我要說的是,要認清這個國家的政治之路上,充滿了許多障礙。但完全不去承認此事,是錯的」,他說這話時,帶著明顯的挫折感。
歐巴馬知道,如果有任何通過槍枝管制法律的可能性,那也早該在2012年12月康乃狄克州大屠殺後就落實了。很難想像有哪場悲劇,比那次的事件更能震撼美國人的良知:當時一位焦躁不安的年輕男子,持著母親所收集的步槍,闖入某個古樸新英格蘭社區的小學中掃射,造成20位學童跟6位教職員死亡。當時各界試著提出多種修正槍枝相關法案的動議,但都無法獲得國會關注。最後,兩黨僅推動讓現行法律稍好的改善。這將會讓接受犯罪記錄、嚴重心理疾病檢查的槍枝購買者數目增加。但即使是這樣的小幅改善,也以失敗告終。
因此,美國人可以相信,不會有任何嶄新的槍枝法案因南卡槍殺案而通過。至於證據,可以思考下面這張,由當地記者發表在推特的照片。
這張照片顯示,上週四的一場晚會中,在主講者呼籲管控槍枝後,全場起立鼓掌。而兩位共和黨籍的政治領袖仍然坐著,雙手擺在膝上:他們是州長海莉(Nikki Haley)跟參議員史考特(Tim Scott)。對他們來說,承受瞬間的尷尬,比之後被共和黨人指責說他們是「禁槍者(gun grabbers)」,不願意捍衛保守派所認定,憲法第二修正案所賦予、近乎絕對的擁槍權好。
要進一步的證據,想想大屠殺後,保守派電台、有線電視、網路上的一致反應吧。因為被提起的問題是,為何魯夫(Dylann Roof),這位曾憤怒地跟朋友說要挑起一場種族戰爭,又曾因為持有毒品而在2015年2月被逮捕的21歲嫌疑犯,能拿到手槍? 擁槍派馬上轉移焦點。一如往常,擁槍派說,這個問題不是因為沒有槍枝管控的法律,反而正是因為有槍枝管控的法律,才會發生這個問題。他們接著解釋說,南卡州現行的(驚人之弱的)槍枝管控法律、背景檢查等,讓純樸的民眾(比如說牧師)拿不到槍,而他們本該能擁槍自保。
全美步槍協會(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 NRA)的科頓(Charles Cotton)甚至還過火地說,會發生這次的大屠殺,要歸咎於在那座深具歷史意義黑人教會中。被殺害的牧師平克尼(Clementa)。這是因為身為民主黨籍南卡州參議員的平克尼,曾於2011年時,投票反對讓教會持槍的法案。科頓如此寫道,「因為他(平克尼)對某項議題的政治立場,導致無辜的人喪生」。
其他人,比如說保守派的人氣電台主持人洛喣(Dana Loesch)則辯稱,即使有毒品被逮記錄的魯夫,都能拿到槍,只證明了任何想管控槍枝的法律,都沒甚麼效用。她嘲諷地說,「為了要讓法律能運作,罪犯必須守法」。
這完全是憤世嫉俗的評論。全美步槍協會及其盟友,孜孜不倦地要縮限南卡及其他州槍枝取得的背景檢查。南卡已實行所謂的「應配發(shall issue)」制度,意即申請人通過背景檢查的話,執法機構就必須發放隱藏式攜槍(concealed-carry)執照(而實行「可能配發(may issue)」制度的州,執法機構則可以酌情判斷是否發放執照)。為了進一步放寬持槍限制,今年4月時,南卡州議會針對一項稱為「不需核准持槍(permitless carry)」的議案進行投票,此議案的內容是,除非是被禁止持槍的公民,否則所有公民都得以持有槍械而不需申請執照。之後南卡州參議會決定明年再考慮此法案,因此目前還是需要持槍許可。
一如往常,持槍擁護者也說,造成槍擊屠殺的是精神疾病,而非槍枝。而平克尼在2013年時,正好曾在州參議會提案,要求槍械商必須進行背景調查跟訪談,為那些試圖購買步槍之人,建立心理狀態檔案。那個法案也無疾而終。
最後,雖然長期擔任查爾斯頓市長的民主黨人萊利(Joseph Riley),已支持槍枝管控許多年,也在槍擊案發生後說,取得致命武器「實在太容易」,但美國人應該還是可以確信,在南卡州沒有任何一個市鎮,能通過相關條例。
這是因為南卡州的立法機構,了解到某些司法轄區並不是那麼地保守派(譯按:支持擁槍),因此在2011年時,在州法中塞進了「先發制人條款」,禁止「任何政府機構、郡、市或是州轄下的政治行政區」試圖管控槍枝。
但如果要搞清楚,為何美國的槍枝相關法律無法改變,就得認識到擁槍遊說團體非比尋常的力量。全美步槍協會動員支持者,熟練地利用群眾對政府的恐懼跟不信任,並且藉由「支持擁槍權等於支持保守派價值觀」來威嚇共和黨政治人物。這個團體持續且成功地,把焦點從槍枝轉換到精神疾病上。
誠實的管制持槍支持者,也必須說出一些痛苦的難處。美國政治上可能通過的那種,有限的槍枝管控,是否真能減少槍擊屠殺案,或是讓美國不再佔據先進國家中,槍枝死亡率榜首的位置,仍然未知。一旦槍枝在一個社會中相當常見,就很容易理解,為何人們覺得武裝自己會感到比較安全。那種在其他國家(如英國、日本)已非常有成效的槍枝管控,主要是沒有槍枝,或是讓私人不可能擁槍。而這並不是美國的情況。
為何槍枝相關法律那麼難改變的最後一個理由:美國已逐漸成為兩極化的社會。
不同政治信仰的美國人,過的生活,也比以往任何時間都更不同。這讓原本應該平心靜氣討論的公共政策,增添了一種原始部落主義的成分。槍枝是一個冷酷的例子。想想,民調顯示美國人越來越敵視槍枝管控,也更認同槍枝是自衛必需品。整體數據是夠嚇人了,但也因為那些嚇人的數據,掩蓋了不同地區、種族、階級日益擴大的認知差異。
蓋洛普民調曾在幾年間,持續問美國人同樣的問題,說一把槍,會讓家裡變得更安全還是更危險。2000年時,共和黨人比民主黨人更認為槍可以讓家裡更安全,比例是44%比28%。在歐巴馬2008年上台前,民主黨人更認同槍枝了,上升到41%,而共和黨人這時是53%。接著兩黨支持者的認知差異爆炸,到了2014年時,民主黨支持者認同槍枝的比例還是維持在41%,但共和黨人中,有高達81%的人認為槍枝可讓家裡更安全。
皮尤(Pew Research Centre)的調查則顯示,認為擁槍權利大於槍枝管控的白人比例,是黑人、拉美裔的兩倍。住在郊區、南部、中西部的美國人,又比住在東北部的美國人更積極擁槍。而擁有碩士學位的人,比僅有高中學歷的美國人,更支持槍枝管控。槍枝持有也有同樣的傾向。
簡單來說,槍枝問題已經變成認同問題了。當歐巴馬或是查爾斯頓市長說,槍枝管控是對星期三屠殺事件的合理回應時,卻引發了強烈回應。相信槍枝讓國家變得更危險的那個美國 — 城市、教育程度高、民主黨的美國 — 想解除另一個美國的武裝,那個相信(且越來越相信)武器在身旁,才能讓家園更安全的那個美國。到了最後,沒有人可以解除任何人的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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