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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Jun 27th 2015

疏附縣的明德小學中，一面牆上掛著「我會說漢語，我好棒」的標語。疏附縣是綠洲城市喀什轄下的一個城市，位於新疆遙遠的西部。在那幅標語附近，掛著孩子們的美術作品，有另一幅標語寫著「祖國在我心」。雖說學校裡所有的學生，都是中國少數民族之一的維吾爾族人，但大多數的課程都以北京話教學 — 一種跟他們所操之突厥語非常不同的語言。該地區越來越多學校都有著同樣情形。教導年輕維吾爾族人北京話，也許有天能幫他們找到工作 — 但也是一種中國政府希望制伏新疆，制伏常與北京統治起衝突之新疆居民的手段。

新疆在18世紀中期落入中國掌控。當時居民幾乎全是維吾爾族，其文化跟穆斯林信仰，讓這個地區跟中國其他地方與眾不同；跟北京的距離比起來，喀什跟喀布爾、伊斯蘭馬巴德的距離近多了。即使中國主要族群 — 漢人 — 進行移民，少數民族(主要是維吾爾族)仍佔了新疆居民的60%，但只佔了全中國的不到10%。

數十年來，因維族人反對影響力日益擴大的漢文化，導致這地區一直受小規模動亂之擾。2009年時，200人在首府烏魯木齊的種族衝突中喪生。安全問題也自此加溫 — 軍警無時無刻都存在 — 但去年7月緊張情勢再度爆發。當時有一場攻擊喀什附近政府建物的行動，有約100人喪生。暴力行動也跨過新疆，到達中國內部。2013年時，一輛由維吾爾族人駕駛的車輛，衝進北京天安門廣場的人行步道，引發大火，有5個人因此死亡。去年則在中國西南部的昆明，發生了吾爾族人持刀殺害31人的事件，國營媒體將這個此事形容為中國的「911事件」。另外根據報導，6月22日時，發生了維吾爾族人以刀跟槍砲襲擊喀什一檢查哨的事件，造成18人死亡。

中國政府一面鎮壓異議份子，一面也投入大筆資金來振興新疆經濟。但漢族人從經濟成長中，獲取了不成比例的暴利；少數民族感到的孤立跟不平等更甚以往。新疆漢族與非漢族間的的隔閡則越來越大 — 有些漢人對於要進入維族人區域一事，感到緊張；維族人則抱怨警察的騷擾。官員則開始認知到，存在著社會問題跟安全問題，重新著重在打破種族藩籬，且推動共同國家認同。

教維吾爾族人北京話，看起來是達到這些目標的工具之一。2011年以來，官員在新疆推動他們口中的「雙語教育」。這個意思是，多數課程由北京話傳授。越來越多學校只用中文，一周僅有幾小時的維吾爾文學課是例外。習近平強調，這個政策是打擊恐怖主義的方法。去年他說，良好教育對新疆地區的長治久安「至關重要」。類似明德小學這樣的學校，配戴紅領巾、成為少年先鋒隊的維族孩童，體現了中國政府的巨大期望。

中國政府希望能促進維族人的北京話口語能力，是可以理解的：很少維族人能說流利、甚至是差強人意的中文。能夠駕馭中文，應能讓維族學童打開機會之門，改善就業前景(2010年時，83%的維族人務農)。把一些漢族學童跟維族學童併班上課(如一些城市中的學校所為)，應該也會有些幫助。

但官方的作法，冒著遭受邊緣化維族文化控訴的風險。甚至在2009年種族問題還並沒有加劇時，學校就已順應漢人習俗。針對齋戒月禁食習俗的禁令，在最近越趨嚴格。也很少新疆的漢人孩童，被教導少數民族語言。

我們的文化，不是你的
Our culture, not yours

新疆的課程設置方式，就是要讓學童成為中國人。新疆的學校，比中國其他地方的學校都重視「愛國教育」。在明德小學，中國國旗懸掛在每間教室的前方，就在已逝領導人毛澤東跟鄧小平的肖像間。喀什的一間幼稚園，一面牆上的海報寫著：「我是中國人，北京是我們的首都，我愛中國，我愛祖國，我愛長城。我愛爸爸、媽媽、老師、同學，但我最愛的還是祖國。」

有約三分之二的少數民族孩童接受北京話教育。但教育水準並不高。沒有足夠的維族人，能說足以教書的北京話；那些北京話夠流利的，會希望找到比教書報酬更好的工作。而要吸引漢人到一個貧窮又不穩定的地區教書也很難。中國政府挹注大筆資金，在招募教師上，但新疆仍需要超過三萬名會說北京話又會說維族話的教師。操維吾爾族語的雙親，很難幫忙小孩的學業，且很多學童並沒有機會練習他們學習到的北京話。即使如明德小學般的模範學校，職員也承認學童在教室外僅說維族語。許多六歲孩童，並無法了解基礎的中文問句。同時，其他技能也缺乏：比如說，即便英文跟維族語都使用字母 — 跟中文不一樣，但孩童通常藉由北京話來學英文，

有一些年長的維族人認為，這樣的上課方式，是在侵蝕他們的文化。牛津大學的哈斯馬斯(Reza Hasmath)說，這樣導致他們不支持小孩受教育，或是進一步抵抗這件事(有些人會把小孩送到違法的宗教學校)。儘管如此，跟西藏情況不一樣的是，很少有關北京話教育抗議行動的報導出現。這也許是因為其他議題更令人憤怒，比如說禁止穆斯林面紗；也可能因為這些事件根本就沒被報導。

中國其他不以北京話作為母語的地方(比如說香港跟上海)，學習國語的確可以打開機會大門。但在新疆，許多即便能說流利中文的維族人，也很難晉升，部份原因可能是因為種族偏見。哈斯馬斯說，受高等教育的維族人，賺得卻比受同等教育的漢人少。中國政府嘗試在新疆推動北京話教育、中國文化的舉動，引起的問題可能會多過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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