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20150627_IRP001_0
Economist Jun 27th 2015

如果你的姓是麥克納馬拉(McNamara),住在愛爾蘭以外的國家,那你可望收到一封信。一個由愛爾蘭政府出資大半的非營利組織,「愛爾蘭伸出手(Ireland Reaching Out)」,首先推出了他們稱之為「反向族譜(reverse genealogy)」的活動。這個組織不是僅等著人們來追尋他們的愛爾蘭先人,而是建立從根到分枝的家族樹,追查那些離開祖國,前往美國、澳洲跟其他國家的愛爾蘭後裔。接著志工會邀請他們造訪愛爾蘭。這是一個浩大的任務:組織創辦人費瑞克(Mike Feerick)希望建立一個內含三千萬至四千萬愛爾蘭僑民姓名的資料庫。

去年愛爾蘭內閣,首次出現負責僑民的部長;今年春天則推出了僑民相關政策。除了「愛爾蘭伸出手」以外,愛爾蘭政府也支持數百個團體,這些團體服務需要協助的愛爾蘭移民,或是追尋成功的愛爾蘭移民。其中一個團體是「連接愛爾蘭(Connect Ireland)」,利用僑民作為對內投資的眼線:如果能讓外資企業投資愛爾蘭、創造就業機會,這個團體將會支付些許酬勞。

1980年代早期時,很少有國家有設立跟僑民相關的政府部會,或處理僑民事務的官方機構。且還是有一些國家,包括美國,仍無視那些離開母國的人 — 除了可能會要求他們繳稅。但這些是正在萎縮的少數。 艾金斯(Kingsley Aikins,愛爾蘭非政府組織「僑民很重要 (Diaspora Matters)」執行長) 便提供建議給愛爾蘭政府,該如何跟在過去幾周內,飛往黎巴嫩、馬拉威跟威爾斯的國民打交道。

官員跟部會都倍增的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僑民也倍增。世界銀行估算,全世界不住在自己母國的人口,可能有兩億五千萬人;住在OECD國家內的外國移民數量,在21世紀初期增加了38%。僑民也不是僅由移民構成。愛爾蘭政府認為所有的愛爾蘭後裔 — 也許達六千到七千萬人之譜 — 都是愛爾蘭僑民的一部分。而以色列也認為所有的猶太人都是僑民。

各國也越來越重視僑民,因為認為這些僑民可使母國富有。移民政策研究所(Migration Policy Institute)的紐蘭(Kathleen Newland)說,當世界銀行在2003年首次發表匯款流量的報告時,「你可以看到各國財政部長的眼中,閃爍著美金符號」。而這僅是迷戀的開始。政治人物、官員自此認為,僑民可以幫忙解決異常廣泛的國家弊病,包含糟糕的國際聲譽、薄弱的基礎建設、科學人才的缺乏等問題。但僑民真的可以嗎?

印度總理莫迪在去年勝選的幾個月後,於紐約的麥迪遜花園廣場,對著兩萬名喧鬧的印度裔美國人發表演說。這位新任印度總理說,感謝他們,印度不再被視為耍蛇人的國度,而是科技大國。這是奉承之語,但卻有著嚴肅的內含。印度視其僑民(印度政府估計約超過兩千五百萬人) 為投射印度軟實力、擦亮國家招牌的方法。賓州大學的卡布爾(Devesh Kapur)說「從沒有一個國家流出這麼多人才,還如此引以為傲的」。

部分是受到以色列的啟發,許多國家跟著相信,僑民可以為他們帶來地緣政治上的好處。土耳其政府寄望他們在歐洲,尤其是德國的僑民,可以讓土耳其跟歐盟的關係更親密;墨西哥知道,墨裔美國人將大力反對企圖打擊非法移民的活動。做為僑民幫忙的交換,且將他們跟母國的政治連結在一起,越來越多國家對僑民提供長期簽證(如印度)、雙重國籍,或是部分投票權。2010年時,法國國會為海外法國人,建立了十一個新選區。

低中收入的國家,也把僑民視作現金來源。移民會匯款回家,且通常數目很大 — 印度一年會收到七百億美金,塔吉克收到的海外匯款,佔了該國GDP的一半。因為他們是外匯來源,評等機構在平價一國的信用程度時,可以將海外匯款計入。資金流動未來將可證券化,正如巴西、牙買加等國所做的。各國政府也積極兜售基礎設施債券給僑民,因為他們可能會出於愛國理由購買,也可能不會反對以當地貨幣還款。以色列自1951年以來便如此做,再度成為效法對象。

驚人的兒孫
Prodigious sons

但近期以來,僑民越來越被視為可汲取的人才庫。當愛爾蘭的經濟在2009年崩潰時,該國召集了一些海外最成功的僑民,舉辦經濟論壇,從那時起每兩年就舉辦一次。墨西哥政府過去認為,其居住在美國的僑民,大多數都是貢獻匯款的勞動階級。現在墨西哥政府鼓勵年輕的公民,前往美國大學念書 — 並把技能帶回家。擁有著才能特高僑民的迦納(譯按:該國僑民取得的專利,佔了迦納全國的92.6%),則成立了一個支援單位,讓他們能互相交流。

沒有國家比中國更飢渴了。台灣當初藉由一些史丹佛畢業生的幫助,打造了科技業,中國想模仿台灣,試著吸引最優秀、受外國教育的中國公民回國;那些人被稱為「海龜(歸)」派。省級城市對回國的企業家,提供稅賦優惠、興建工業園區。在「海外高層次人才引進計劃」(野心比計畫名稱聽起來地更大)下,已在海外小有成就的學者,可拿到比一般中國教授多很多的薪水。這個計畫範圍既廣,下手也快:一位因為這篇文章而有所連繫的中裔英藉學者,在當天早上就有人跟她接洽。

但她並不感興趣 — 而不感興趣是典型。一位布拉格的研究人員高樂(Patrick Gaulé),曾追蹤了外國出生的美國科學家。他估算,會在職涯中返國的,僅有不到9%。富裕國家出身的科學家,幾乎都會返國:比如說,台灣籍科學家返國的機率,是中國大陸科學家返國的五倍。一項針對美國博士生的調查顯示,82%的中國學生、84%的印度學生打算留在美國。

除了原鄉那些明顯可以綁住人的事物 — 朋友、在學的小孩、不想離開的另一半 — 他們一般都很難在母國找到工作。海歸者跟那些一直待在母國的人比起來,能連繫的管道較少。出生在台灣,在美國工作,現在則在中國投資科技業的李開復說,受外國教育的電腦科學家在技能上可能是完美的,但他們仍可能苦於過高的期許 — 拿他們的成果,跟較早返回中國,建立起雄大科技公司的前輩相比。也不用去煩心那些稅賦減免跟科學園區了,他說:幾乎所有返國的人,都希望待在如北京、上海、深圳的大都市。

僑民也無法解決許多財政難題。雖然印度跟幾個少數國家,在僑民債券上的表現不錯,其他國家(比如說衣索匹亞)則很難找到買主:這些外籍人士,最終被證明並沒有想像中的愛國,也比想像中固執。匯款比較可靠 — 在經濟危機時,跟外國投資相比更是如此。這匯款也會遭受匯率浮動之害:從俄羅斯到中亞的金流驟降,因為盧布崩盤,而匯款按美元計價。

想利用僑民,來為國家利益進行遊說,更是困難。人們離開母國是有原因的,且往往是不屑。墨西哥位於德州奧斯汀的領事古提埃瑞茲(Carlos González Gutiérrez)說,墨西哥人「並不是因為快樂才離開的」。年長的移民,通常更不信任政府。而僑民政治通常都是溫室政治,無論對母國有沒有好處,頑固的觀點蓬勃發展,古老的爭辯永無止境。

即便這些僑民的立場跟母國政府一致,也很難纏。印度人民黨的美國之友會,去年在大選期間派了志工回印度,幫忙電話固票。在人民黨的莫迪選上後沒多久,美國之友會就寄了一長串要求清單。海外的印度人也想要投票,拜託。他們也希望印度美國間有更多的航班、在領事館受到更好的待遇、買土地時有更少的限制,把逝去印度人的屍體運回印度時,有更好的安排。

不被感激又高尚的任務
A thankless, noble task

所以要拉攏僑民是困難的。但即便一國的僑民,不對母國的懇求感興趣,努力仍是值得的。事實上,正是因為僑民如此難搞,這些努力才值得。那些外籍人士要求母國政府的事 — 代表性、良好的經商環境、適當的投資報酬 — 正是政府無論如何都應該努力提供的。

印度改革了其陳舊的創投法規,正是受到印裔矽谷人的鼓勵。位於北京的中國與全球化智庫主任王輝耀說,中國正在去除一些創業時過於繁雜的法規,部份也是受到了海歸派的壓力。而中國現在也不只想讓僑民回國:中國也希望吸引到西方人才。

古提埃瑞茲說「僑民是具強大的引擎,往好的方向改變」。「他們是第一批主張開放、自由市場、更佳民主品質的人。」多數國家應都能多做一些。

原文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mlkj2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