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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Jun 20th 2019

英國脫歐這隻怪獸，在三年前的這個周末被放出來，至今已吞噬了兩位英國首相。2016年6月24日公投結果出來不久，卡麥隆(David Cameron)就宣布辭職。梅伊(Teresa May)一開始很有信心，但很快就發現自己走投無路。保守黨議員已擬好繼位者名單，準備替換梅伊黨魁及首相的位置；保守黨員將在7月底前做決定。強森(Boris Johnson)獲得保守黨內議員、黨員壓倒性的支持。

但是哪一個強森? 這位在歐洲各國首都嘻笑怒罵的前外相，在不同時間點有不同的偽裝。作為2008-16年的自由派倫敦市長，他宣揚移民、單一市場的好處。作為脫歐派的名單，他轉換立場，批評移民、警告土耳其成為歐盟成員的危險，而他在之前是贊成的。而現在，在他想爭取右派保守黨的選票時，他提到了無協議脫歐的可能 — 如果企業擋路，那就X林老師(Fuck business) — 並取笑穿布卡的女性「看起來像郵筒。」

令人沮喪的是，這樣的騙局看起來有效。儘管更溫和的候選人努力競選，強森還是會贏得黨內選舉。比較不清楚的是，他上任後的表現會如何。隨著脫歐越拖越長，英國也越來越兩極化。在一個分崩離析的國家中，強森會選擇迎合哪種低級趣味呢(play to the gallery)?

選出下任首相的方法，並無法更容易地猜到即將發生甚麼事。保守黨揆不是經由大選，而是由十六萬名有付黨費、較活躍的保守黨員投票選出，他們比任何族群都更傾向脫歐。本周一份民調顯示，有絕大多數人認為，即使對經濟造成「重大傷害」、蘇格蘭與北愛爾蘭出走造成聯合王國毀滅、以及保守黨本身被「摧毀」，還是要脫歐。候選人們還未給出詳細的競選宣言；但強森特別不尋常地害羞，避免與任何候選人有辯論的機會，也避免被記者詢問。

他缺乏中心思想應該是個弱點。但在這個毫無章法的時代，反而變成他成功的要素。因為他幾乎沒有政治信念可言，民眾把他當成自己的投射。硬派的脫歐者認為，如果歐盟拒絕在10月31日前提供更好的條件，那強森將會無協議脫歐。而留歐派則對自己呢喃，相信強森在心底一定是自由派，不會做出任何真正危險的事情 — 也許甚至會利用他那擅長、引人注目的特立獨行中，發起第二次公投。他的話幾乎沒甚麼意義，而雙方陣營卻都覺得強森最終會做到他們所想的事，無視他過去曾承諾了甚麼。

這是愚蠢的，讓人想起支持川普選總統的陣營。有些人相信川普稀奇古怪的承諾(在墨西哥邊界築牆、與加拿大貿易戰)，而其他人則認為，這些承諾只是不可能真正實現行為的一小部分 — 然後對撞。這不僅是這兩位金髮炸彈男唯一的相似之處，還有自戀、慵懶跟喜歡利用他人。他們有一種風格，認為黑就是白、反之亦然。英國還沒跟美國(不同黨派的支持者甚至無法共同認同一些基本事實)一樣受難，但若由常常自相矛盾、被抓包就把事情轉變成笑話的強森來率領政府，那英國很快就會走向那條路。

對強森來說，最好的情況，就是他用他業務般的技巧、說話的方式，來讓國會同意已拒絕三次的脫歐協議。在最後一次嘗試中，梅伊還少五十八票。自那時起，無論是工黨還是保守黨，都被脫歐造成的支持者流動給嚇到了。工黨的支持者流向自民黨、而保守黨支持者流向英國脫歐黨。可以想像，剛選上、高人氣的強森，就像是塊磁鐵(相較梅伊像塊木頭)，也許可以說服足夠的國會議員改變想法。而如本報所希望，選擇再辦一次公投、打破國會僵局的想法，則有些牽強。但就是有這麼多關於他的想像。

唉，但不那麼好的情況，可能會更符合事實。他並不是指標，而是風向雞。而在這個時間點，英國風向正往危險的方向吹。民粹英國脫歐黨在上個月中的歐洲議會選舉中突然崛起，並在民調中以無協議脫歐的倡議領先。這個黨嚇壞了保守黨，許多保守黨人相信，要抵銷英國脫歐黨崛起的唯一方法，就是模仿他們。在公投發生很久之前，保守黨的支持群眾，就慢慢地從經濟選民轉換成價值選民了。英國脫歐如同為這個趨勢提供了火箭推進器。保守黨原本是自由市場的力量，但下一任的保守黨揆，將面臨壓力繼續率領這個質變中的政黨，從前述的力量變成歐洲模式中的右翼民粹主義政黨(真諷刺)。強森也許會驅動這種轉型。

胡言亂語的倒金字塔
An inverted pyramid of piffle

無論他是哪種風向雞，強森將會異常仰賴唐寧街十號官邸的幕僚以及內閣成員提供想法、指導及方向。跟常常不滿建議跟專家的川普不同，強森樂於下令、讓旁邊的人做事 — 但榮耀要歸他。而雖然多數主流共和黨人一開始不願與川普扯上關係，因此不為他工作，但許多溫和派的保守黨人湧入強森的旗幟下，希望能在他的內閣中取得位置。這之中的許多人認定，無協議脫歐將對英國很不好 — 對保守黨來說也可能變成災難。如果強森最終掌權，那這些人就必須駕馭他最糟的本能。如果他們失敗了，那脫歐怪物很快就會咀嚼並吐出第三位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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