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onomist Jun 20th 2015
見到一段關係走向結束,永遠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希臘總理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曾指控債權國,說這些國家試著汙辱希臘;他也指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要為希臘的苦難負上「刑事罪」的責任。歐元區的主要官員公開說,未來幾天內若沒有談成發放援助資金的協議,違約跟「希臘出走(Grexit)」將會發生。
如此緊急,是因為希臘欠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15億歐元,將在6月30日到期,而希臘可能還不出來;另一個原因則是歐盟對希臘的紓困,也在6月30日截止。最後一刻的談判,已經變成一種歐元區特有的現象了:就在經濟學人付梓不久後,歐元區各國財政部長將聚集在盧森堡開會;各國領導人則可能在周末見面;歐盟峰會預定在下周的尾端舉行。最後可能會演變成齊普拉斯跟德國總理梅克爾的正面交鋒。協議仍然可能產生,但雙方已互相厭惡。如果這是一場婚姻,律師應會在一旁伺機而動。
離婚對任何人來說,可能都是一場災難。問題是這樣的,除非希臘跟歐元區,能改變相處模式,否則繼續在一起,也不會比較好。
希臘出走,得利極左
Exit Greece, stage far-left
要知道原因,先來談希臘違約跟出走的代價。經過不停爭吵的五年後,有些人開始對這種前景表示歡迎。而他們正在釀成錯誤。
對希臘來說,從違約中能獲得的利益非常小,而潛在的成本則非常巨大。沒錯,希臘可以一走了之,不管3,170億歐元(約是希臘GDP的180%)的債務。但對希臘而言,債務並沒有聽起來地這麼多。雖然金額龐大,但利率非常低,且可分數十年償還。利息的償還,到2020年代初期,都僅會佔每年GDP的3%。即使對希臘來說,這都是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離開歐元區,也不會得到太多好處。理論上來說,若希臘擁有自己的央行,使用德拉克馬(drachma,希臘使用歐元前的貨幣),希臘可藉由貶值來換取競爭力。但希臘的貿易總額有限,且希臘的名目工資已經下降16%,也未帶來出口成長。
相對地,希臘出走的代價會非常高:銀行破產、存款縮水、違約、信心破滅等。政壇可能四分五裂。齊普拉斯所屬的的左翼聯盟,既反市場又反商。合計拿到12%選票的金色黎明黨(新法西斯政黨)及共產黨,將會崛起。多數走中道路線,信譽已掃地的溫和派政黨,將會非常辛苦。本周齊普拉斯將會在俄國跟普丁會面。退出歐元區,甚至歐盟,將會使得這個擁有政變傳統的國家,冒著變得更暴力,甚至更腐敗的風險。
這是歐元國在放棄希臘前該三思的原因之一。無論其政客收受賄絡時,拿的是德拉克馬還是歐元,某個坐落在愛琴海沿岸的失敗國家,將會成為歐盟的問題 — 這個麻煩會比目前希臘問題更大,更不好處理。此外,貨幣聯盟理應是不可撤銷的。如果歐元國成員,有著被踢開的風險,那這股風潮可能更容易散播到那些較羸弱的經濟體上,比如說葡萄牙跟賽普勒斯 — 若不是在此次金融危機,就是在下次了。
可能包含齊普拉斯在內的某些人,認為希臘出走的代價太高,所以希臘可以指望歐元國在最後一刻退讓。但這是魯莽的想法。如果歐元區要繼續走下去,那規則就必須要強制執行。只要貨幣聯盟由主權國家所組成,那不可撤銷的原則,跟強制執行的原則就會互相牴觸。但你可以肯定,歐元區一定有忍耐的極限 — 即使沒人知道這個極限在哪。
因為債務而分開
Till debt do them part
其結果是,希臘出走是種過程,而非事件。即便談判破裂、即便希臘違約、即便希臘導入資本管制,而手上沒有歐元的希臘政府開始發行紙上借據 — 即使到了那時,一場公投或一個新政府,還是能讓希臘知返。
但同樣地,協議也只是過程。雖說無疑地會被澎風說成是一場勝利,但也只是希臘邁向最終債務重整的一小步。互信非常低,且很明顯地希臘不想履行承諾,所以每一筆新的援助款,都必須看希臘是否守住協商時的諾言。這樣的附加條件是必要的,且是經濟上所需的,但現在這種受毒害的環境下,代價將會很高。歐元區跟希臘的關係,是以「讓步」一詞來界定,雙方都在欺騙對方。這場婚姻也許可以延續下去,但會比過往更不快樂。
改變思維是必要的。雙方都貽誤了希臘危機的處理時刻;尤其是在危機剛爆發時,債權國放太多心力,在要求希臘做出財政調整,以降低債務規模上。同樣地,不必要的讓希臘變貧窮(希臘的GDP自2010年以後已萎縮21%),這偏離了該做的正事,也就是清理結構性成長的障礙 — 猖獗的侍從主義(譯按:clientelism,或稱恩庇主義,透過資源跟人情分配所形成的利益交換系統。如果不懂的話,可以想想國民黨與水利會、農會的關係)、無藥醫的公共行政、爛到可笑的法規、暮氣沉沉又不可靠的司法系統、國有資產跟寡頭壟斷,以及缺乏彈性的商品、服務、勞工市場。
但齊拉普斯讓不好的情況變得更糟。2014年希臘的經濟曾經成長,但現在再度萎縮。部份原因是,左翼聯盟是個無能政府,且侍從主義比前任政府更嚴重。但也是因為跟鄰國協商,佔走了左翼聯盟大多數的精力,讓希臘倒退數年。欲解決危機,而將協商帶上談判桌,以及要從對方那榨取讓步這兩件事,已摧毀市場信心。資本一直從銀行系統流出,投資者敬而遠之。所有的改革都成為談判籌碼,在協議完成前絕不交出,協議達成後也不會加碼。「改革對希臘有利」的這種想法,早就不知丟哪去了。
多數希臘人希望留在歐元區。但希臘政治人物仍在仰望柏林的救贖,而非從國內開始改革。希臘必須了解,如果這種情況沒有改變,債權國會失去耐心。避免離婚對大家都好,但這段婚姻並不值得用任何代價挽留。
原文
- Jun 22 Mon 2015 12:27
經濟學人 我的希臘婚離 My big fat Greek divorce 談希臘債務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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