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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Dec 12th 2015

陳兵棋(音譯)福建省的海邊渡假勝地東山縣養殖、販賣鮑魚,那是一種美味的軟體動物。他說在2010年至2012年間,鮑魚在清明節前後的價格,從未低於每五百克/五十人民幣;清明節是每年最遊客最多的假期之一。到了2013年,降到每五百克/四十人民幣,這意味著許多養殖戶低於成本銷售。「現在低到三十幾塊了,令人無法忍受。」

緊鄰福建省的廣東省,林公希(音譯)已在外界稱為中國玉器之都的揭陽市,從事玉器雕刻業達五十年。他跟南方都市報的記者說,當生意好實,他必須早上六點起床、凌晨兩點睡覺。現在,十天中有八天沒工作。揭陽玉器交易中心的攤子,有半數不見人影,租金也降了四分之三。

王林(音譯)在北京的潘家園市場販賣仿明清雕塑家具,也是類似的故事。在過去,商人一下單,就是十組套件的家具;他手下的木匠做出來後,他便馬上賣掉,有時候還更快(當時可是有排隊名單)。現在,價格對半砍,「十張椅子中可能可以賣出幾張」。

中國是全世界最大的奢侈品市場,佔了全世界一半的銷售額(根據某些數據來看)。中國放緩的經濟成長、家戶所得,對於富裕國家的奢侈品商人,如香水、高爾夫球俱樂部、藝術品等物品來說,通常並不是好事。也的確不是:以出產香檳、手提包著名的LVMH,在中國已關了三間店。佳士得(Christie's)拍賣,11月在香港舉行的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品拍賣會,收入僅為港幣5.08億;2013年時,這個數字是9.35億。

但這些西方浮華商人所受到的傷害,跟中國商人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了。比如說玉器跟藏獒的價格,已經掉了一半,甚至超過一半。數百間公司倒閉;這其中,政治因素跟經濟因素造成的傷害一樣大。

拿藏獒來說。藏獒是一種大型牧羊犬(如上圖,特價銷售中),二十一世紀剛開始的幾年中,藏獒是中國新興億萬富豪的身分象徵必需品。三年前,一隻普通的藏獒價格可高達兩萬美元。現在的價格則是十分之一。今年稍早,一個動保團體在貨車後面,救出了二十隻被拋棄的藏獒。這些藏獒準備被載到屠宰場,宰殺後出售皮毛跟肉,一隻只要五美金。

對富豪來說,藏獒就是潮;通常買來當作符合身分象徵的看門口。但其他奢侈品的需求,則來自中國的送禮文化。所有的交易都必須用某項物品當禮物:玉器、茶、飯局等。洪維華是一位億萬富豪,他甚至出錢讓他家鄉的官員訪問美國(這是合法的)。

自2013年習近平進行反腐運動後,炫耀性消費在政治面上,成為可疑行為,也抑止了官員揮霍送禮的行為。茶葉原本是很受喜好的禮物,尤其是普洱茶,一種產自雲南省,經過發酵的老茶葉。大益為全世界最大的普洱茶廠,其所生產的最頂級茶葉價格,從2014年3月的每357克917人民幣,降到512人民幣,然後又上升一些。雲南茶業協會主席告訴昆明日報,在價格經歷起伏後,茶葉界進入了一種「新常態」(這是習近平用來形容中國經濟成長放緩的詞彙)。這意味著較低的價格、更少的數量。

奢侈品沒落的背後,不是缺少現金,而是習近平限制「大吃大喝」的規則,鮑魚養殖業是個很好的例子。陳兵棋說,鮑魚其實並不是特別昂貴,但因為被認為是奢侈品,「銷售也受到衝擊」。在他認識的鮑魚養殖業者中,在2013年、2014年間約有40%收起來了。

但高價藏獒的買賣,比較沒那麼慘淡。據說一位煤礦大亨,在2011年時花了一千萬人民幣,買了一隻龍門藏獒。2014年時,一位房地產商花了一千兩百萬人民幣買了一隻藏獒,成為全世界最昂貴的狗。韓亮明(音譯)在北京附近飼養藏獒,說這種高品質寵物犬的市場仍然看好。「有的人願意花兩千萬人民幣買那隻,真是瘋了。」他心滿意足地指著一隻黃褐色皮毛、擁有巨齒,繞著庭院的巨大藏獒說(最後並未成交)。少數富豪顯然對這波反腐運動免疫,也不擔心養殖戶在需求全盛時期,利用配種來增加藏獒供應量的做法。這樣的做法讓藏獒的稀有價值下降,但也產生了一些廣受歡迎的品種。

但玉器的市場,就沒甚麼好消息了。中國傳統文化推廣促進會(政府組織)玉文化委員會主席于明說,雖然大型拍賣會的價格上升,但零售生意持續下滑。如北京的大城市,下降了10-20%。二三線城市(比如說省會)更下滑了40-50%之多。2013年時,由於鄰國緬甸戰亂的影響,原料價格曾經上漲一段時間。許多人認為那次的戰亂,也許會讓中國的玉價上漲。但出乎意料,玉器的零售價格實際上是下跌的。他感慨說,「這個市場只是不再那麼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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