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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Jun 26th 2021

7月1日中國共產黨將歡慶建黨一百周年，中共總是稱自己是「偉大的、光榮的、正確的」。隨著中共即將進入第二個世紀，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吹噓。不只是因為中共存活著時間，比許多批評者預期地更久得多；看起來也還在持續上升。1991年蘇聯解體時，許多專家認為，另一個共產大國將會邁入蘇聯的後塵。想想拜登總統在6月13日G7峰會上說的話，他說不只是美國與中國不合，全球多數國家都懷疑「民主是否能與其競爭」，看那些專家錯得有多離譜。

一個政黨統治中國長達七十二年，從未經過選民授權。這並不是世界紀錄；列寧跟他那些黯淡的繼位者在莫斯科掌權的時間，比七十二年還稍久些；北韓的勞動黨也是。但其他的獨裁政權沒辦法把自身從飽受飢荒的災難中(如毛澤東時代的中國)，轉化成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其尖端技術跟基礎建設讓美國破舊的道路、鐵路系統相形見拙。中國共產黨是全世界最成功的獨裁者。

中國共產黨能持續掌權的理由有三個。第一，它很無情。是的，1989年鎮壓天安門廣場的示威前，它有些猶豫；但最後，共產黨用子彈回應擴音器，讓整個國家屈服。

中國當今的領導人們，對這場大屠殺沒有任何表示出任何疑慮。相反地，習近平感嘆，蘇聯解體是因為在關鍵時刻「竟無一人是男兒，沒什麼人出來抗爭」。這句話的解讀是，他們跟我們不一樣，沒膽子用機關槍屠殺無名抗議者。

第二個理由是，對意識形態調整的敏捷度。毛澤東於1976年過世，沒過幾年，新的領導人鄧小平就廢除了破壞生產力的人民公社，並讓市場力量能在鄉下運作。毛澤東主義的信仰者對此皺眉蹙額，但生產力大幅提升了。在天安門事件以及蘇聯垮台後，鄧小平打敗了毛澤東主義的強硬分子，並更加熱情地擁抱資本主義。這導致許多國營企業倒閉，住房也私有化、數百萬人被解僱。但中國蓬勃發展。

在習近平統治下，中共再度轉向，這次專注在意識形態的正統性上。習近平的前任，允許輕微的異議；習近平則壓制。毛澤東再次受到讚揚，中共幹部熟讀習近平思想。官僚、軍隊跟警察都針對逾矩、貪腐的官員進行清洗。大企業也被迫站隊。習近平從基層開始重建，建立了鄰里間諜網，並派駐幹部進入私人企業加以監督。這是中國自毛澤東時代以來，進行過最強的社會掌控。

中共第三個成功的理由是，中國並沒有變成一個直接了當的竊盜統治(kleptocracy)系統，財富完全集中在有關係的人身上。貪汙確實猖獗，最有權勢的家族也確實是超級富豪。但許多中國人也覺得他們的生活在改善中，共產黨也足夠敏感地得知了人民的要求。中共廢除了農村稅，並建立一套福利制度，為每個人提供年金及醫療補貼。好處雖然不是很多，但中國人很感激。

多年來，西方觀察家找到許多理由，預期中國共產主義會崩潰。一黨專政國家所需的控制，跟現代經濟體所要求的自由度，一定不相容吧? 有一天，中國的經濟成長一定會走到盡頭，導致幻滅跟示威。即使沒有這樣，快速經濟成長所帶來的的龐大中產階級，無可避免地會要求更多的自由 — 尤其是他們的下一代在西方受教育，親身體驗了民主之後。

共產黨持續的高人氣，讓這些預測失準，且專家們不知如何解釋。許多中國人將生和改善歸功於中共。沒錯，中國勞動力正在老化、萎縮，且慣於荒謬地過早退休，但這些問題是無論威權與否的所有政府都會碰到的。強勁的經濟成長看起來也還會維持一段時間。

許多中國人也認為中共的鐵腕很正確。他們說，看，中國是如何快速地抑制住武漢肺炎，並讓經濟復甦，而西方國家還在掙扎。中國民眾喜歡中國在全球地位上恢復自信和重要性的想法。這種想法，讓中共發起的民族主義很有效果。官媒將黨、國家以及文化混為一談，同時將美國描述為種族暴動及槍枝屠殺的國度。他們認為，一黨制的替代方案，將會是一場混亂。

當異議出現時，習近平利用科技，讓異議在成長前就被消滅。中國街道上佈滿配置人臉辨識的攝影機。社群媒體被窺視也被審查；官員可以及早解決問題，也可以迫害提出問題的公民。那些持有錯誤想法的人，可能會失去工作和自由。該黨以殘酷手段中取得成功的代價非常恐怖。

沒有一個政黨能永遠維持下去
No party lasts for ever

對習近平來說，最危險的威脅不是來自人民，而是來自黨內。儘管他做出所有努力，仍會面臨派系、不忠和意識形態貧乏的挑戰。被控密謀奪權的對手已啷噹入獄，現今的中國政壇，比過去數十年來更不透明，但習近平無止盡的清洗，表示他看到了更多隱藏的敵人。

最不穩定的時刻，很可能會是繼承之時。沒有人知道習近平之後誰上位，甚至不知道過渡時期有甚麼規則。當習近平在2018年廢止任期制之時，就表示出他想無限期掌權的慾望。但這可能會使得最終的政權轉移變得更不穩定。儘管中共的危機，不一定會產生自由愛好者所渴望的開明統治；但在某個時刻，王朝終會終結，即使是這個中國王朝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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