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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六月出版的部落客宣言(A Blogger's Manifesto),有一章內容是林瑞谷(Erik Ringmar)在LSE教書時所親身體驗的言論自由打壓。這位教授後來來了台灣的交大教書。這件事不僅發生在母校(我現在可以大聲稱母校了XD),主角又剛好到了友校教書,翻譯的人是清大社會所博士班的學長,親切感簡直破表。書中所寫的內容,剛好跟去年在LSE求學時的經驗相呼應,想寫一篇文章跟大家分享。
這本書是群學出版社出版的,譯者是清大社會所博士班的李宗義跟許雅淑,小小一本兩百五十頁,是值得一看的好書,並不是非常生硬的學術著作,有興趣的網友可以買來看。
Erik在一個對未來大學生招生的場合裡面,沒有行禮如儀地按照學校的Powerpoint作簡報,而是講了一些他在英國學術圈以及LSE裡面的真實所見; 像是在他的系所中雖然講師(Lecturer)有各種國籍,但升上教授(professor)的卻還是以英國籍白人為主。(註:在這裡簡單的說明一下,英國學術界是分Lecturer、Reader、Professor三種等級,雖然是叫做講師,不過跟台灣美制的講師有時候是碩士不同,Lecturer硬要對照大概就是助理教授這樣;有些學校像是LSE還有Senior Lecturer的位置介於lecurer跟Reader中間。這點跟筆者所上情況蠻符合的,教授只有少少幾個,且大多數都是英國白人。)
另外引起爭議就是以下的內容,從書上直接抄的都用黑體字標明,全部取自第三章。
LSE大部分老師都把上大學部的課安排在工作清單的後頭,然而只有教書並無法讓講師升等。「假如你想要一個璀璨的學術生涯,你就必須出版」。
這就是說一流老師的心思通常放在其他地方,對大學部的課就沒那麼用心。他們常常到外地參加研討會,即使他們人在校園也有可能心不在焉。
不管讀哪一所大學(open day speech中舉了London Metropolitan University為例),每間學校大學部的課程基本上都大同小異,有相同的reading list、使用相同的教科書、出類似的考試題目....講師之間也沒什麼不同。許多時候大家搶破頭要進入同一所學校的原因,與其說是看上倫敦政經學院,不如說是選擇倫敦這個大都會。
關於倫敦這個大都會,LSE真的在很得天獨厚的地域。在他的open day speech裡面也有提到;LSE在Westminster(西敏寺區)跟City(倫敦的金融區,看!只有金融區才是"City"),這兩股政治力量跟金融力量的中間點。「我們不屬於其中之一,但我們試著暸解它們」,「我們學習政治跟經濟,以及它們的關係,這也是我們的校名所在;還有什麼地方比我們的校園位置更適合的!」然後我們又在媒體以及法律中心的旁邊(Royal Court of Justice以及BBC總部),而Fleet Street又是以前倫敦報業的起源地,真的是得天獨厚啊!
LSE真正獨特的地方在於它的學生。我指出:「我們能夠招到地球上最聰明、充滿好奇心、睿智、有錢,與最有魅力的學生」這才是你為什麼要選擇這所學校的真正理由。
成為LSE的學生,你就變成這群才華洋溢、來自各個不同文化、既聰明風趣又有企圖心的人之中的一份子。這些人是你的朋友與同學,你會在這群人之中找到男女朋友。他們和你一樣!在往後的人生歲月裡,你將是遍佈全球的LSE校友網絡的一份子 (筆者:沒錯,尤其同意找到女朋友這點。)
系主任Geroge Philip認為他的演講內容「偏離了事先準備的內容」、「污辱了同事,並且不鼓勵未來的大學生申請本校」.....、「所寫的東西嚴重傷害到你自己的名譽....而且很有可能傷害到學校的聲望」,希望他「摧毀並刪除整個部落格」。
他寄信給校長Sir Howard Davis (沒錯母校校長是個Sir),但是接到如下回應;「我完全同意你們系主任的觀點。我看了你的部落格,在我看來,這些文章傷害到學校,也批評到你的同事和學校教師升等的程序,這些都是不洽當的。我必須反駁你對學校刻意歧視非英國籍教師的的指控,據我所知,你說教師升等的決定完全忽視教學也不符合事實」。
Erik打趣說他犯的錯就是「用言論自由來討論LSE與英國學術界,每個人都同意言論自由很好,只要自由的演說不打消學生申請LSE的念頭就好。」
事後他寫道為什麼LSE以一個世界級社會學院,會犯下如此的錯誤(起碼我們看來),做了以下發人深省的結論。
問題在於LSE是專業知識的中心。所謂專家是指對特定技能與學問鑽研很深的人。專家所提供的解答來自於他們所擁抱的理論,這些專業知識賦予LSE獨特的地位,也使得學校人員自命不凡。他們想要我們相信,LSE是政府的智庫,而教授應該提供政策建議來改變世界。"
"但事情並不是如他們所想的那樣。由專家所主導的社會工程,在歷史上的記錄都很糟糕。看看經濟發展問題與第三世界經濟援助的後果,通常專家對於事情的影響有限,很多時候讓事情變的更糟糕。原因在於只有理論知識是不夠的,另外還需要在地與實用的知識,以及當地情況的資訊。這種知識不是理論性,甚至不可能透過文字呈現。所有的在地人都清楚這些情況,並且私底下在背後嘲笑專家。一旦專家飛回學院裡,他們就忙著收拾專家留下的爛攤子。
這就是為什麼LSE專家眼裡所看到的言論自由都是別人的事。那只關於貧窮、遙遠或後共產主義國家的事,根此刻生活在此地的我們一點都不相干。這也是為什麼言論自由是重大且重要的議題,而不是世俗與瑣碎的事。我們的專業知識是拿來用在其他人身上,而適合我們自己的則是實用知識。
在這個事件發生之後,學校雖然不能辭退他(因為他已經拿到終身職),但用各種手段來施加壓力在他身上;像是要求助教觀察他上課言行並回報(也不是只有KMT才會做這種事嘛,不同點在於Erik不會哪天就掛的不明不白),不讓他在Summer School兼課,少了一筆收入;最後他自行辭職。
辭職信如此寫道:
「我決定辭去在LSE政府學系資深講師的工作。言論自由對於學術研究相當重要,對我個人而言也是如此,我再也無法在一個不願保護與分享言論自由價值的學術機構工作。」
然後他便到台灣新竹的交大教書了。 很妙,其實我跟這個人連見都沒見過面;但卻待了兩個一樣的地方,無形之間連結起來。
離開LSE後,我在台灣的一所大學教書。沒錯,我或許從地圖上消失了。但是,英國與LSE在東亞人民的心中並不重要。新竹的國立交通大學是一所擁有傑出師資與優秀學生的世界級大學。我當然把太太與小孩都帶來了,我們現在很享受這裏的生活,爬台灣的高山、喝珍珠奶茶,還有學中文。
最棒的是,新老闆根本不管我在部落格寫些什麼。交大不以營利為目的,他們不用擔心招生的問題。他們認為大學教授應該有權決定自己要說什麼,不論是在課堂上或網路上。整體而言,台灣從1980年代引進民主,新興的民主足以讓前人冒著生命捍衛言論自由的記憶猶新。是的,我仍在寫部落格,但已經不在寫關於LSE或英國學術界的事情了。還有更多有趣的主題值得我留下紀錄。
以下是我自己的感想。
其實Erik說的都是事實,相較於研究生,LSE大學部的學生選課完全要靠運氣。運氣好的話,三年(英制大學三年)內的課可能都是由博士生在上課的,一個大咖老師也碰不到。緹緹的大嫂現在是我們所上的博士生,便有在我們系上教大學生,以上的描述出自於她。
當然研究生會稍好一些,許多課的class(小小說明一下,我們上課分成只有教授講授的lecture以及大家需閱讀後參與討論的class)都是由Lecturer或以上親自帶;但是這一切都得看運氣啦;其實我想在台灣應該也是一樣吧,選課完全看運氣。
另外就是他提到台灣的部份,我在想如果今天有一位台灣的教授也在網路上提出類似的言論,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其實這些言論在我們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情,對吧?歡迎大家一起討論。
最後,如果我在去念LSE前就看到這篇文章,會不會就不去念呢?
當然不會!!!因為我要成為地球上最聰明、充滿好奇心、睿智、有錢,與最有魅力的學生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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