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kj24

Economist Mar 7th 2015

許多熟睡中的東京人，沒有聽到美國B-29轟炸機的隆隆聲。在早乙女勝元的父親叫醒他時，他們位於東京下城區住家的附近，早就被巨焰吞沒。也不能躲到渠道中，因為炸戰上的膠狀石蠟，讓水面也成一片火海。早乙女說，只要黏到你身上，肉身就開始燃燒，「直到見骨」。

83歲的早乙女，準備要記念1945年發生的東京大空襲周年。僅在3月9日到10日的那晚，就有約十萬人被殺害。在許多成年男人前往戰場(毀滅性的前往)的情況下，多數的受害者都是老弱婦孺。

那晚的傷亡人數，比1945年8月6日遭原子彈攻擊的廣島稍少，但比三天後同樣受原子彈攻擊的長崎多很多。而也不僅只有首都東京受到攻擊，在1944年11月至1945年8月間，有將近七十座日本城市被夷為平地，也許有多達三十萬人死亡，而多數都是平民 — 跟歐洲任何一個受攻擊的地方相比，傷亡都更大。

但如果比東京空襲早發生一個月的英軍德勒斯登空襲，在歐洲公眾間掀起了一陣波瀾的話，同盟國對那次，目標是殺人且造成史無前例平民傷亡的東京空襲，卻沒有表現出太厭惡的樣子。即使到了今日，東京空襲仍怪異地不被紀念。德勒斯登空襲的七十週年紀念，二月在全歐各地展開。但在東京，想找一間公家出資的紀念館來紀念都做不到。而會跟早乙女一同紀念的人數，預期也不會太多。雖然橫綱町公園一隅的紀念館，有東京空襲亡者的紀念碑，但這個紀念碑在一間緬懷許多不同形式亡者的慰靈堂旁(這個公園也紀念1923年關東大地震的死者)。而官方一直到了2009年才試圖開始紀錄死者名字，且還不是很完整。

曾以東京空襲為背景寫作的小說家Bret Fisk說，二戰結束後，東京不管在情感上跟資源上，都無法妥適地弔念這些受害者。也不敢跟美國 — 日本冷戰時期的新盟友，挑起事端。90年代時，曾有紀念館的計畫，但因故停滯。保守派稱整個計畫，包含對戰爭惡行的描述，是不愛國的「自虐史觀」。

對日本的民族主義者來說，如果很難去認知到平民所受的苦，也就很難去接受日本皇軍在亞洲各地所製造的暴行。現在日本建立起一個新慣例，就是每到了日本戰敗的每十周年紀念日(8月15日)，當時在位的首相就會發表一份對戰爭的聲明。1995年時的首相，出身社會黨的村山富市在這方面走在最前端。他表示對日本的「殖民統治跟侵略行為」感到「深切的愧疚」。2005年時，出身戰後執政最久的自民黨，同時也是民族主義者的小泉純一郎首相，也以幾乎是逐字重覆的方式，重述村山談話的重點。


東京空襲跟其他空襲事件相比

而現任首相安倍鏡三，會在七十周年說甚麼，引起了眾多揣測。安倍想必知道自己在想甚麼。過去他曾質疑日本侵略的定義、批評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勝利者正義」。也曾質疑前官房長官河野洋平，在1993年發表有關「慰安婦」被迫與帝國軍人進行性行為的談話內容。但安倍現在組成一個專門小組來獲取建議，這個小組由有敏感度的歷史學家、記者等所組成。專門小組的第一次會議在2月25日展開。

在許多日本政治人物間有個共識，更別提日本在華盛頓的友人們了。這個共識就是，安倍必須毫不含糊地，重覆前任總理的悔恨之言。中國跟南韓將密切注意任何變化。安倍曾說，他將「一體承受」村山談話。但最近的跡象顯示，有關日本跟戰爭的重點文字可能會改變。

安倍絕對非常想強調日本在戰後維持和平、繁榮的模式，以及這個模式會如何持續下去。但正如一位自民黨資深人物上個月強調的，安倍如果想要強調日本的光明前途，最好的方法就是完整繼承、不迴避過去的聲明。

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