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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Jul 12th 2014

英國並不像是一個在分裂邊緣的國家。許多人在這個夏天緊緊抓著愛國的旗幟並拭淚，但他們不是在示威，或是反對國家即將要分裂，他們只是因為英格蘭很快就在世界盃出局而難過。但這個已有307年歷史，曾經統治過世界上1/3人口，且仍然是許多國家榜樣的聯合王國，可能面臨解散。因為蘇格蘭人在9月18日將舉辦獨立公投。

民調顯示，蘇格蘭人將不會選擇離開，但堅信自己是正確一方的民族主義者，開了第一槍，而蘇格蘭民族黨黨魁薩爾蒙德(Alex Salmond)強力做結。即使維持現狀派獲得慘勝，這也會是聯合王國，自1922年愛爾蘭自由邦成立以來，最大的衝擊。這本來就是場易怒的運動，蘇格蘭人對英格蘭人的自滿跟漠不關心感到憤怒，英格蘭人對蘇格蘭老是抱怨，並在社福上有更好待遇感到不滿：唯有支持團結一致的選票，大幅勝過獨立，才能將消弭這些議題。

如果蘇格蘭投票決定獨立，他們當然應該被允許離開，帶著英國的祝福。自決的渴望，是建國的強力支柱，且沒理由認為一個獨立的蘇格蘭，將比獨立(且已經是)的愛爾蘭更是場災難。

但身為加里多尼亞自由主義(譯按：就是蘇格蘭自由主義，Caledonian是古羅馬時代地名，大約是現今蘇格蘭地區，後面提到兩位學者也都出自蘇格蘭)亞當斯密、休謨(David Hume)信徒的經濟學人，希望蘇格蘭人會選擇留下。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相信英蘇分手將不會有任何人受益：多數的統計數字都顯示，對國界兩端的人民，成本將大於不確定的好處。但也因為我們認為多數東西都會失去。儘管表面上有時有些混亂，但繼續聯合在一起有個重點，且自由主義者應該為此感到熱情。

紅、白，更要藍
Red, white and rather blue

踏出拆解國家的一大步前，需要有一個強而有力的辯證。蘇格蘭民族主義者認為，一個獨立的蘇格蘭會更繁榮，且更民主。

在經濟上，蘇格蘭民族主義者說，蘇格蘭在獨立後，人均收入每年可增加1,000英鎊。但這個數字，是奠基在對油價、蘇格蘭的債務負擔、人口及產出的合理假設上。英國政府預估，如果蘇格蘭繼續留在聯合王國裡，每年每人可增加1,400英鎊的收入，且這個計算是根據更實際的假設。蘇格蘭的人口比英國平均更老且病，生產力比英國其他地方低上11%。導致從結果來看，國家花在蘇格蘭上的預算，比花在其他英國人上面，人均多了1,200英鎊。北海的石油隨著油價起伏，短期內或多或少可幫忙支付，但石油的含量是越來越少。

沒錯，獨立的蘇格蘭可能可以確保文化的留存，以及讓蘇格蘭的企業復甦。如果蘇格蘭的主要兩個政黨 — 蘇格蘭民族黨跟工黨 — 是亞當斯密的信徒，那這是有可能的。但他們的中央集權理念，更像是想把愛丁堡的基金經理人、亞伯丁的石油工程師，以及其他有才華的蘇格蘭人逼往南方。獨立也會產生某些一次性費用：一個嶄新的蘇格蘭國，將會需要建立軍隊、福利制度、貨幣，族繁不足備載。

你偷走了我的靈魂，而這種痛苦是我可以承受的 (取自Rod Stewart名曲歌詞)
You stole my soul and that’s a pain I can do without

因為蘇格蘭跟英格蘭早已分道揚鑣，所以認為蘇格蘭獨立後會更民主的看法，跟經濟因素比起來，是更強而有力的。兩個世代前，保守黨在蘇格蘭的國會席次，跟工黨差不多，但蘇格蘭人沒有原諒柴契爾主義對其經濟造成的影響。蘇格蘭民族主義的抗議者，最近在一場活動中穿上貓熊裝，提醒首相卡麥隆說，在愛丁堡動物園的貓熊數量(有2隻)，比保守黨在蘇格蘭地區的席次(僅1席)還多。受到自布萊爾時代起始的權力下放，以及來自西敏寺的資金鼓勵。蘇格蘭學生上大學是免費的，但英格蘭跟威爾斯學生則否；跟英格蘭、威爾斯比起來，國家花較高比例的預算照顧蘇格蘭老年人；而蘇格蘭並沒有隨著英格蘭的腳步，將各級學校從政策限制中自由化。

但一個健康的民主國家，應很有餘裕來應付這些地區性的差異；在英國其他地區也有許多差異。工黨在東北英格蘭、威爾斯的支持者，對現在西敏寺的政府感到不滿，就像保守黨在大城市市郊的支持者，在工黨執政時的作為。民族主義者反對在南部課的某些稅目也在蘇格蘭徵收，比如說調整住房補助，避免未充分使用大房子的「臥房稅(bedroom tax)」，相較之下舉無輕重。而類似柴契爾夫人的人頭稅，也有其歷史。

而英國的政治架構也沒有剝奪蘇格蘭人的參政權利。最近的前兩任英國首相，布萊爾跟布朗，都是蘇格蘭人。蘇格蘭在西敏寺的國會中，有非常高比例的國會代表。愛丁堡已經有獨立的司法系統，其國會也在廣泛層面的政策有實質影響力，包含健康、教育以及住宅。蘇格蘭的領導人，還沒有實行其可進行差別徵稅的權力：這說明了，蘇格蘭政府並沒有受到國會過多的箝制。

一個民主、和平、治理良好的國家，是一種賜福，且不應該被輕易丟棄。這是一個反對改變的強力反例，但也有正面的想法：聯合的理念。這個想法一直在反對蘇格蘭獨立運動中，努力發聲。

聯合王國體現一種理念，那就是各種不同歷史背景、認同的人民，可以生活在一起，且這樣的多元性，讓文化、經濟跟政治制度都更強大。引人注目的是，大部分的少數族裔都稱他們自己是英國人(British)，而非英格蘭人(English)或是蘇格蘭人；他們在本質上認可這種透過聯合，而產生之寬容、自由的認同方式 — 那種不是倚靠狹隘民族主義，而是一種開明國家概念的認同方式。在這個被種族仇恨、文化偏見、宗教暴力困擾的世界，這樣的珍貴理念，應該比蘇格蘭人近幾十年來經歷過的，那種真實又稍縱即逝的失望之情以及疏離感，值得更多關注。

如果這樣的理念，因為英國的解體而遭到傷害，國家的聲音也因為如此減弱，那英國人的自尊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身為聯合國安理會的永久成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G7、歐盟的重要成員，英國可以讓自己支持人權、民主、言論自由、法治、廉明政府的聲音被聽見，抵抗那些正在崛起，卻不擁有這些價值觀的國家、意識形態。如果蘇格蘭被迫離開，無論是英國，還是蘇格蘭，都不會有今日的影響力，而世界將會更缺少這樣的聲音。

因為上述這些理由，本報相信聯合王國是值得維護的，但我們也認為她應該要改變。如果不再那麼中央集權，身為自由主義價值觀政治表述者的英國，將會更有說服力。權力下放對蘇格蘭來說，一直以來就只是種輕微的勒索；而在別的地區，權力都是益往西敏寺的國會集中，而不是分散出去。但如果多元族裔要生活在一起，他們必須要被賦予足夠的寬鬆。所以與其嘗試花更多錢去獲得蘇格蘭的選票，卡麥隆更應該要下放權力到各個英國的城市跟地區。

國家無法輕易分裂而獲得幸福，而努力去弭平那些差異，會讓國家更好。這讓國家更寬容、多元、開放，教導中央政府如何釋放權力。當國家內部無法生活在一起時，它們當然會分開。但英國還沒有到達那個時間點。蘇格蘭民族主義者喜歡大聲說，蘇格蘭有能力可以獨立。當然它有能力，但也不意味著有其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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