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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Nov 21st 2015
伊斯蘭國於11月13日在巴黎發動的恐怖攻擊,也是一場對生命中純真樂趣的攻擊。恐怖份子對槍口可即的任何人開槍 — 看表演、喝酒或看足球的友善平民。在這可能發生在任何大城市中,受害者也有可能是你。
伊斯蘭國的致命之手,已從他們在敘利亞、伊拉克的根據地伸出,到達遠方。在巴黎恐攻的前一天,自殺炸彈客在黎巴嫩殺害了四十三人。上個月,一架俄國民航機在埃及遭到炸彈炸毀,兩百二十四人死亡。伊斯蘭國在中東、北非散播死亡。本周伊斯蘭國又宣布,要殺掉華盛頓跟其他地方的十字軍。
巴黎僅在十個月前,才剛受到聖戰士攻擊的驚嚇。巴黎的情報機構本來就是世界級的,而那次攻擊讓情報機構進入高度警戒 — 而伊斯蘭國還是有辦法滲入,進行破壞跟殺戮。顯然也令人悲傷地,這個世界必需要建立一個更強的防衛機制。問題是該如何建立?
首先,要認識敵人
First, know thy enemy
伊斯蘭國將其恐怖主義,奠基在惡性的盤算上。它相信成功的攻擊,將會啟發那些潛在的,同時也是伊斯蘭國想招募的穆斯林激進份子。但伊斯蘭國也希望激起強烈反應,用這樣的反應來說服世界其他地方鄙視他們、鄙視中東地區的激進份子。2月時,伊斯蘭國的宣傳中,將穆斯林以忠誠度分成激進伊斯蘭、以及那些覺得自己並不完整屬於母國的穆斯林,其中的則稱為「灰色地帶」。伊斯蘭國希望用恐怖主義,來讓灰色地帶的穆斯林,投向穿著黑袍哈里發國的懷抱中。
對此的回應,必定也經過盤算。法國總統歐蘭德在本周稍早帶領默哀時,誓言要摧毀伊斯蘭國。這是個當之無愧的目標,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因為其他同樣嗜殺的聖戰組織,還是在中東的暴力裂痕中繁盛。奮戰將會持久;也因此,即使中東繼續動盪不安,甚至不可避免地有時會出現恐怖份子,各國將會需要可撐下去的政策。
要記住,西方世界有兩件事需要保衛:民眾的生命,以及支撐社會的寬容自由價值、法治。如果這兩者衝突,就必須選擇能對價值造成最小傷害的政策,以在這場保衛戰中可以獲得最多。令人難過的是,在安全的爭奪戰中,這些原則通常是第一個被捨棄的。
建造一個更安全的世界,第一步是在家園,與正確的法律權力共存。聖戰士通常都是以小組方式,在網路上變得激進。他們利用電子通訊聯絡;當他們移動時,會留下線索。情報機構必須在受控的情況下,獲得這些資訊。恐怖份子在秘密中繁盛,但情報機構也許會濫用權力。解決方法,是要建立一種受到政治、司法監督的法律架構。
法律可以有彈性 — 但只取決於一種情況。在歐蘭德宣布法國進入緊急狀態後(而他還準備透過國會,將緊急狀態延長三個月),警方可以在全法境內進行掃蕩行動,而不需經過授權。有些掃蕩行動有逮捕到人,其中11月18日在巴黎郊外的行動,發生槍戰,並阻止另一起陰謀發生。短期性的緊急權力是合理的,因為類似後續攻擊行動的發生風險很高。但法國國會必須要非常小心,如果不需授權的搜查行為,在之後變成例行性的,那權力濫用必定會發生。
資源也很重要。本周英國宣布,將增加情報機構15%的經費,並且在網路防禦這塊的支出加倍;而歐蘭德則承諾聘任更多的警察跟法官。但其他國家看起來則有點不知所措。一些攻擊巴黎的聖戰士,來自布魯塞爾近郊的大型(且很難融入當地)穆斯林社區莫倫比克(Molenbeek) 。就人口比例來說,比利時人進入敘利亞加入伊斯蘭國的比例,是全歐最高。而比利時情報機構是個薄弱的環節。
這很重要,因為申根協議,讓二十六個歐洲國家內部不存在邊界管控。申根協議有象徵性的意義,也有經濟上的價值,但也把情治機構帶往最弱的一面。如果一件半自動武器被從巴爾幹半島帶進深根區內,那就很難防止這件武器進到法國聖戰士的手上。而恐怖份子可以穿著一件在布魯塞爾未檢測出的自殺背心,通行無礙地進入巴黎,並引爆。
申根國家需適應一個更危險的世界。首先,他們必須有一個更強大的外部邊界。法國想要建立一組加強的歐洲邊防部隊,由申根國家出錢出人。這是個好主意,但時間有點晚了。
第二點,在申根區內,各成員國必須要撤下監管的障礙。歐盟的移民資料庫,跟歐洲刑警組織(Europol)並不同步。歐洲法院擔心隱私問題,阻止一項讓警方有權得知乘客姓名跟航班的計畫。各國可以在邊界抽檢,但必須要進行系統性檢查。以更廣泛的歐洲來說,要求他國的彈道、罪犯DNA記錄,既笨拙且耗時。在這些事情上做些改變,可以加強安全,也不侵犯基本權利。去做這件事。
找尋代罪羔羊
The search for scapegoats
相反地,利用加強外部國界來阻止難民進入的方法,只會嚴重損害自由價值,而不會讓歐洲更安全。在巴黎恐攻兇手之一,可能靠著一本偽造的敘利亞護照,通過希臘進到歐洲後,也讓歐洲、美國的政治人物提議拒絕難民進入。
作為盟國夥伴的德國總理梅克爾說,在巴黎恐攻後,難民潮必須要控制。波蘭的歐洲事務部長曾寫說,迎接難民進來會是一件危險的事。雖然美國擁有一套嚴謹的制度來檢查難民申請者的背景,不過現在已經有超過二十名州長認為,應該停止接受一萬名敘利亞難民的溫和計畫。競逐總統提名的共和黨人盧比歐(Marco Rubio)也這樣認為,而另一位競逐提名的傑布・布希(Jeb Bush)比較寬宏大量 — 他願意讓敘利亞的基督教徒進入(而伊斯蘭國的宣傳官應會全力支持)。
在選民的心中,伊斯蘭恐怖主義跟大規模移民,似乎混在一起了。也許是因為某些恐怖份子,或是恐怖份子的父母曾經是移民;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兩者代表著一個國家無法控制好其領土。主流政治人物,因為擔憂民粹右派,看起來不願意挑戰這樣的觀念。但他們有責任去守護自由社會的價值 — 如果他們希望住在一個這樣的社會中。
離棄難民的邏輯,完全是錯誤的,無論在實際面上還是道德面上。顯然,裡面存在著滲入的風險,而歐洲應該要監控初來乍道者。但至少有五位巴黎的恐怖份子是歐洲公民,而非難民。某個下定決心要在恐怖行動中炸掉自己的人,總是會付錢給人口走私網絡,來讓自己進入歐洲的。有些抵達希臘小島的難民,本身就是聖戰士暴行的受害者,有時候還會受到那些前往敘利亞、加入伊斯蘭國歐洲人的傷害。歐洲如果對穆斯林築了一道牆,那就會真的跟伊斯蘭國所說的一樣,歐洲人完全瞧不起穆斯林。這也可能成為鋪往恐怖主義的路。
與伊斯蘭國的戰鬥
The fight with IS
在鞏固邊境、更容易偵測到恐怖份子的同時,全球也應該要打擊伊斯蘭國在伊拉克、敘利亞境內的領土。最後一招,甚至應該包括部屬西方國家的地面部隊。
有些人(尤其是左派)認為,軍事介入既無法保護西方價值,也無法保護西方安全。除非明確說明軍事行動會如何終止;殺人很難自圓其說。此外,聖戰士會從廢墟崛起,並帶給世界更大威脅。他們說,這是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所告訴你的。
那些衝突的確有令人深省的教訓,但以伊斯蘭國為目標的話,重點畫錯了。即便之後的重建並不是現代軍隊的拿手事,他們對於要把聖戰士趕出某片領土,還是很拿手的。軍事行動把蓋達組織從阿富汗驅走;之後,持續攻擊躲在巴基斯坦的蓋達領導人,讓這個組織嚴重弱化。
最重要的是,伊斯蘭國現在保有領土,就如蓋達組織過去在阿富汗一樣。把伊斯蘭國驅逐走,將會相當值得,因為他們利用領土來籌錢,吸引、訓練、接應許多潛在的恐怖份子。只要伊斯蘭國還控制著可能成為首都的拉加(Raqqa),以及伊拉克的摩蘇爾(Mosul),伊斯蘭國就還是會激進穆斯林心目中的「家園」。抵禦住世界強權的事實 — 因為阿拉的旨意 — 是個強而有力的啟發。
另一個戰略,也許是等伊斯蘭國自行枯萎。但這是個淒涼的希望。伊斯蘭國持續存在,是因為中東地區遜尼派、什葉派大亂鬥不斷。而這又被區域強權,加上美俄的敵對關係所覆蓋。無論反對軍事行動的人說甚麼,戰鬥並不是因為西方國家才繼續下去的。如果西方國家退出,完全專注在外交政策上,暴力行為會繼續,也許會持續數十年。
這樣的情況下採取軍事行動是雪上加霜。但也許,部分原因是因為軍事行動一直不被排在優先順位,美國打算「分解並最終摧毀」伊斯蘭國的計畫極其緩慢。
但在巴黎事件過後,這個任務有了某種程度上的緊急性。歐蘭德誓言要「無情」攻擊,密集地派了法國軍機轟炸拉加。美國也慢慢增援,包含最近宣布,將派一支五十人的特種部隊對抗伊斯蘭國。英國政府也可能會尋求國會同意,進行敘利亞的轟炸行動 — 也是時候出手幫忙盟國了。
這一切都很歡迎,但可能不夠。要摧毀伊斯蘭國,意味著必須拿下拉加跟摩蘇爾。這需要一支軍隊。到目前為止,計畫是在伊拉克境內訓練伊拉克軍隊,以及尋求庫德族、敘利亞境內友軍的協助。這個計畫運作地並不好。庫德族有其他隱憂;而除了訓練(以及金錢)以外,無論是伊拉克人還是敘利亞人,都沒準備好大打一仗。
目前的第一步,則是必須讓現存的計畫有所功效,使用更多訓練員、並在伊拉克部隊旁安排特種部隊。如果這失敗了,部隊就必須從別的地方來。法國前總統薩柯奇,本周說出許多人心聲。他建議跟俄國恢復關係、容忍阿薩德,這樣才可以使用敘利亞的戰鬥機來攻擊伊斯蘭國。這個方法表面上有吸引力,但會造成大規模流血事件 — 因為阿薩德跟背後支持他的伊朗人,跟遜尼派是死敵,而伊斯蘭國的領土正是在遜尼派的家園。集合聯合國軍隊,利用土耳其、沙烏地阿拉伯及波灣國家的部隊,是個較好的方法。這並不容易,但這些國家都有興趣參與(威脅到自身的)遜尼派地區的穩定工作 — 土耳其就是直接的例子,同時土國也是伊斯蘭國恐怖攻擊的受害者。
美國總統歐巴馬,以及其他西方領袖,有動機來領導這樣的一個聯盟。因為如果這個計畫失效,軍事行動將會更仰賴北約部隊。這樣的部署仍然缺乏政治上的支持;本周歐巴馬的談話中,看起來更反對派地面部隊打擊伊斯蘭國了。但只要伊斯蘭國每在西方發動一次攻擊,得用西方國家軍隊打擊伊斯蘭國的聲音就會變大。在美國土地上,發生可怕的大型攻擊事件時,事情才會塵埃落定。
談話也必要
Talk, too
但僅靠軍事力量並不夠。這會讓世界其他地方稍微平安一些,但那些認為只有中東獲得和平,伊斯蘭恐主義才會平息的批評,是對的。因此並行目標,將是讓區域強權不再透過代理人戰鬥,以及在敘利亞、伊拉克境內建立聯邦型國家,給遜尼派、什葉派、阿拉維派(Alawites)、庫德族人有足夠信心,在政府中有合理的代表性,可和平生活在一起。這需要加強巴格達的政府力量。這也意味著需要終結敘利亞的內戰。可惜的是,從上週維也納所舉行的會議來看,這種方案依然遙遠。
外交並不容易,而軍事行動不應該因為缺乏進展而喊停。但追尋政治解決方案的時候,必須要懇切,且將所有相關人士納入,包括俄國跟伊朗。癥結點在於這兩國所支持的阿薩德。如果在敘利亞剩餘的土地上還想要擁有和平,阿薩德的手上絕對沾滿了太多鮮血,不適合在位。而普丁自己就有聖戰士威脅 — 這又因為有伊斯蘭教徒從南高加索出發前往敘利亞而加劇。只是假設一下,普丁可被說服說俄國並不需要阿薩德來除去伊斯蘭國,並終結在敘利亞西部的結盟。
拉加看起來跟巴黎週五晚間無憂無慮的街頭,是那麼地遙遠。但那場殺戮顯示,暴力思想是多麼輕易跨越國界。無辜的生命仍有危險,風險也許還會持續許多年。現在更有理由行動了,對抗環節中的每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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