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onomist Jul 17th 2021

7月9日聖火到達駒澤奧林匹克公園時,場館上方烏雲密布。由於疫情的關係,傳統的聖火傳遞,改成小型的閉門儀式。抗議人士在場館外舉著「保護生命、而不是保護奧運」、「撲滅奧運火炬」的標語。正如公務員京極紀子(音譯)所說的,「現在不室舉辦慶典的時機。」一些更熱情的圍觀者則在旁邊的人行天橋上,希望能透過體育場的縫隙瞥見火焰。對於上班族本間隆(音譯)來說,火炬提供了「黑暗中的一點光明」。

本間先生熱切地回想起,在同一個地點、八年前那個更光明的日子。當時,他和成千上萬的人一起慶祝東京贏得奧運舉辦權。時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晉三說,這比他當上首相的時刻更開心。安倍將奧運視為實現他熊大目標「日本回來了」的機會。安倍希望奧運能幫日本在數十年經濟停滯、人口下降和毀滅性的自然災害後擺脫陰霾。安倍的特別顧問谷口智彥說,奧運被視為「對未來的希望」這種稀有商品的來源。

盛大的設計,在1964年東京上次舉辦奧運時,就擁有有力的前例。二次世界大戰戰敗僅僅二十年,東京舉辦奧運涵蓋了兩個訊息,一是日本從灰燼中崛起,二是重新進入國際社會。被美軍轟炸過的東京,變得更漂亮了。嶄新的道路跟鐵路,還建造了第一條新幹線。前外交官東鄉和彥當時還是學生,他回憶說「1960年代時有一種感覺,每天都變得更豐富: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 — 奧運是這種感覺的象徵」。這種興奮感,讓這個世代的日本人一直保有印象。這也包括了安倍,他回憶起1964年東京贏得奧運時的童年記憶。

如果不是因為疫情,興奮感可能會再度出現。東京奧運的確有一些爭議,包括預算超標的體育場館、東奧籌委會主席因性別歧視而下台等;奧運也不可能解決日本所有問題。但奧運的確形塑了自豪感,成千上萬的日本年輕人報名擔任志工。若奧運如期於2020年舉辦,日本預計將迎來四千萬名外國人。遊客將會發現自己進入一個無可挑剔地乾淨、安全,又運行良好的大都市。日經新聞的秋田寛之認為,奧運將是日本的「白船」,能讓日本「覺醒跟開放」。(比喻來自19世紀時美國迫使日本對世界開放的「黑船」。)

但現在,比賽將在一個進入緊急事態的城市中,以無觀眾(不分本國外國)的方式進行。伊藤裕子(音譯)是聚集在駒澤奧林匹克公園外的一人,她說現在的心情與1964年時有「200%的不同」,1964年讓她愛上奧運。日本沒有因為奧運而團結在一起,反而因此分裂了。近期的民調顯示,有八成的日本民眾並不希望今年舉辦奧運。

現在的感覺是,國家領導人將不情願的民眾拉入災難;這比較像是二戰前,而不是1964年的奧運前。即使幾乎不討論政治敏感議題的德仁天皇,也表達了對今年舉辦奧運的擔憂。

反對奧運的理由中,只有部分是出於對武漢肺炎的擔憂。以全球標準來說,日本疫情處理地很好,只有一萬五千人死亡;東京本月只有八位因染疫而亡。但許多日本人擔心,抗疫成功是歸因於老百姓自律,以及在生活上做出了許多犧牲,而政府卻頑固地堅持冒險。上智大學的中野晃一教授說,「這不只是健康危機,更是民主危機 — 缺乏問責制」。

許多人不滿地認為,政府把贊助商、轉播跟國際奧委會的利益,看起來比日本大眾更重要。參與抗議活動的軟體工程師宮川拓(音譯)說,即使大眾覺得奧運不是「為了所有人」,而是「為了金錢流入的那些人」,政府仍執意舉辦。

事情可能會嚴重出錯。選手村若爆發疫情,可能會讓比賽無法進行,在比賽歷史上留下打星號的一頁。媒體或代表團某位不把防疫當回事的成員,可能會偷溜出去,在日本大眾間播下大爆發的種子。發展中國家的選手,可能會把變異株帶回國,讓這場奧運變成超級傳播事件。這樣的尷尬結局,可能會強化日本的衰退感,並讓日本大眾對參與外界有更強的疑心。

日本也可能盡最大努力讓病毒得到控制,讓賽事如期進行。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進行比賽,反而可以提醒人們日本克服逆境的能力。無論如何,這場奧運留給後世的,將是不停的辯論。一橋大學的運動歷史學者坂上康博說,「如果這是一張照片,我們可以說相框已經腐爛」。「照片可能還是很美,但無法改變它被腐爛相框包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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