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employee inspects wafers inside the wafer bumping process area illuminated by yellow light at a Siliconware Precision Industries Co. (SPIL) facility in Taichung, Taiwan, on Tuesday, April 26, 2016. SPIL terminated a deal to sell a NT$56.8 billion ($1.7 billion) stake to China's Tsinghua Unigroup Ltd. after taking into account "objective and subjective factors," according to a filing to the Taiwan Stock Exchange on April 28. Photographer: Billy H.C. Kwok/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Economist May 26th 2022

5月23日的某個短暫時刻,美國對台政策似乎發生了突然而劇烈的變化。當被問到若台灣遭入侵,美國是否會「軍事介入」時,拜登總統回答說會。「這是我們做出的承諾」,拜登說。這是他第三次發表類似聲明 — 也是第三次被他的部屬迅速出面弱化這個說法。

幸好,台灣還有所謂「護國神山」。神山,指的並不是複雜的防禦工事,也不是與強權的聯防條約,而是台灣人對價值1,470億美金半導體產業的稱呼。產值佔了台灣GDP的15%,40%的外銷額,是台灣經濟的重要支柱。半導體業也是台灣安全的保證者。台灣企業生產全球最先進的晶片,這又使得台灣成為全球消費性電子、汽車和航空等關鍵產業供應鏈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國企業(及其軍隊)仰賴台灣的半導體,而中國的企業、軍事硬體也是如此。



神山要保持神力,半導體業就必須維持技術優勢。台積電是全球最大的晶圓代工廠,控制著90%最高階的晶片 — 這些晶片的體積小於10奈米,相當於一張紙萬分之一的薄度。這種晶片是最強大運算設備的核心,從iPhone到超級電腦都需要。只有英特爾跟三星,能生產接近此種複雜程度的晶片,但他們的技術沒有台積電好,創新速度也不沒有台積電快。

台積電因專注在晶片生產,而非晶片設計,在業界取得主導地位。專業化讓台積電成為複雜製程中的佼佼者。從控制次原子粒子到創造超精確的紫外蝕刻光。製造的運作方式中,有各式眾多競爭對手想獲得的商業機密。獵人頭公司在新竹科學園區徘迴,尋找能為韓國、美國 — 或中國 — 帶來寶貴專業知識的潛在人才。

半導體是中國巨大且日益嚴重的問題。中國政府制定目標,希望在2025年時,國產晶片可達70%。2014年時,中國政府在國家半導體資金的計畫中,撒下1,390億人民幣,在2019年又另外投入250億人民幣。2020年,達到16%的國產晶片使用率時,中國政府又宣布對最先進的晶片製造商免稅十年。也是在同一個年度,美國限制出口生產設備給中國最先進的半導體商。

這些激勵措施,讓中國半導體業大規模擴張,並吸引了許多來自台灣的工程師和高階管理人員。根據台灣政府的資料,在2014年至2019年間,有超過三千名半導體從業人員(佔台灣晶片從業人口的7%)移居中國。

人才流失讓台灣政府感到警惕。5月20日時,立法院修正了國家安全法部分條文,以及與中國相關的部份法律。修法後,經濟間諜將成為刑事罪,「國家核心關鍵技術」的從業人員,或接受某種程度政府補助的人,需政府許可才能前往中國。而把「國家核心關鍵技術的營業秘密」交付外國勢力,最高將被判十二年徒刑,但尚未定義核心技術或商業秘密。

晶片業不是太正面看待這次修法。「政府覺得他們試著做某件事,但其實不知道這個產業怎麼運作」,台北一位專攻智財法的陳姓律師說。雖然中國企業試著挖走台灣的管理人員跟工程師,但即使是最先進的中國晶片商,技術仍落後台灣好幾年。台積電維持技術領先,靠的是加嚴內部的保密措施,而非對中國(台積電最大市場之一)設置障礙。

人才流失會造成多大問題,目前還未知。台灣的管理人員已經意識到,大約在五年後,專業被榨乾後,就會被中國公司拋棄。以賽亞調研的Lucy Chen說,他們回台灣後找不到工作,被視為「叛徒」。中國人的態度也產生變化。一位在中國工作多年的美籍台裔管理人員表示,台灣人過去被視為經理人、專家,但現在他們感覺更像是「打工仔」。 此外,中國的封城措施,以及來自美國、台灣政府的壓力,讓許多人返台。

Lucy Chen說,如果台灣想保持優勢,政府就不應該仰賴模糊的法律。相反地,台灣政府應幫助其他半導體公司加強內部保密措施,執行起來會很花錢。台積電前法務長Richard Thurston也認同這樣的觀點。他說,這將讓台灣企業在保護自己免受競爭對手威脅時,得以保持成長 — 不僅是針對中國企業,還包括其他國內外的企業。台積電的主要競爭對手不是中國企業,而是韓國的三星。2015年時,台積電就打贏了一場官司。對方是移居韓國、並在韓國洩露商業機密的前高階主管粱孟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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