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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Feb 7th 2015

311大地震、海嘯以及核電廠核心熔毀等事件，已經過了將近四年，還是有超過17萬人仍坐困臨時組合屋，這些組合屋沿著被肆虐過的海岸座落著。70多歲的吉田純子(音譯)，跟她的丈夫住在陸前高田的一處狹小、潮濕的組合屋中。陸前高田原本是座漁港，在311時被海嘯侵襲地面目全非。超過1,750人喪生，包含吉田太太的兒子吉田功。吉田功在陸前高田市公所服務，海嘯侵襲當時，他正在幫助其他民眾往高地避難。沒有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也沒有佛壇，吉田太太說她無法好好地弔念兒子 — 僅有一張臨時擺設的桌子，上面放一張照片。吉田太太還說，她長久以來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悲傷，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首相安倍晉三說，滿目瘡痍的東北，是他日本經濟重建計畫中的關鍵考驗。的確，因為去年12月大選的緣故，一項計畫先中止了。那項計畫是陸前高田市中，眾多塞進學校操場的組合屋之一。但國家的其他計畫，似乎比東北重建更優先。安倍的寬鬆貨幣、財政政策，讓建築業大好，也把能施工的業者，都被東京吸走了，因為東京的建案比東北災區的收益豐厚。當地人問說，為何要在因為海嘯而失去住處的窮人、老人，還無法安置完畢時，就在首都建一間華麗的奧運場館。受災情況最嚴重之一的岩手縣，其知事達增拓也說，日本政府對東北區域已經失去興趣。

一開始，重建訴求是呼籲經費、能源跟願景。在災害剛發生的幾個月時，當地人展現了韌性，志工從日本各地湧入。約2,000萬噸的瓦礫一下就清乾淨了。充滿希望的規劃者，繪出建築在高地上嶄新城鎮的藍圖，而這座新城鎮由再生能源供電。有些人甚至想像，重建東北會不會是日本走出經濟停滯的好機會。

早先雖然有這些期望，但緩慢的過程實在令人非常失望。沿岸一帶，許多基礎建設都還沒更換，而計畫中的公共住宅，也僅有六分之一完工。開車穿越陸前高田的荒地，導航螢幕上詭異地顯示出，過去曾是房屋、加油站、政府機關的位置。這個城市的重建階段，還在從附近的山上運土方下來，填補因為地震而下陷一公尺的凹陷處。

宮城縣的石卷市，有3,700位居民喪生於海嘯。目前只有150多戶搬到新的永久屋，另外還有12,700人住在組合屋中。當地官員指責，東京的官僚系統，是阻礙重建的部分原因。石卷市長說，農林省花了六個月時間，才同意將一塊農地改劃為新城區。

在許多城鎮中，一開始的團結，現在已經磨耗成，誰有錢才能蓋新房子。不同年齡層，也有不同意見。上了年紀的居民，不願意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海岸跟祖墳 — 許多人過去靠著養牡蠣跟捕魚過著好生活。而相反地，年輕一代想住在離海岸遠一點，位於高地、規模也更大的綜合社區。但這樣的城鎮到底蓋不蓋得成?這樣的懷疑也加速了人口外移，這樣的情況在海嘯前就已出現。岩手縣是東北三縣中，承受海嘯襲擊最嚴重的地方。自彼時起，岩手縣的人口減少了46,000名，約等同於3%。

在災難過後，中央政府承諾5年25兆的經費補助。但制度上禁止公共經費直接發給受害者。房屋毀壞者，最多可以拿到約300萬日圓(許多房屋都沒有保險)。許多鄉親都陷入財務困境，還得為了已經被沖走的房屋付貸款；也沒辦法加入準備搬到新城鎮的社群，因為沒錢。

此外，通常是建設公司的老闆，選擇要在哪蓋甚麼，而不是中央或地方政府。當陸前高田市政府最近要求建設公司，為重建一間高中投標時，廠商說預算過低，僅有三分之一，所以就流標了。結果就是，地方銀行滿滿地充滿政府經費，卻花不掉。氣仙沼市是個漁港，海嘯時有1,360人喪生。而該市第一間為安置疏散者的公共住宅，才剛開幕。市長菅原茂說，建設公司多數不願意蓋公共住宅。日本的重建機關堅持，計劃預算是很合理的。但隨著人工、物料的價格都飆漲，其他地方的建築景氣也非常好，建社公司對建案可以精挑細選。

舉個例來說，建設公司很樂於為這座人口67,000的城市，興建超過70座的嶄新防波堤。這些防坡堤，寬達90公尺、高達15公尺，是中央政府在2011年下令興建來保護東北沿岸的。這些防坡堤的興建經費約莫1兆日圓，但這些石牆，把原本可更妥善應用的經費給用罄了。這些怪物並不受歡迎，也沒甚麼用。即使國土交通省也承認，這些防坡堤無法對抗四年前的地震跟海嘯。當地官員說，他們繼續興建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中央很堅持。

海嘯時失去母親跟房子的伊藤悟，事後成立了一個非營利組織，幫忙安置陸前高田流離失所的居民。他認為，對災民來說，安置完成的真正截止期限，應該是在2020年。因為如果到了奧運，災民還住在組合屋裡，「外國人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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