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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Apr 5th 2023

這星期是清明節，在台灣海峽的兩岸，各地民眾都會掃墓祭祖。許多台灣人認為，前總統馬英九在這個時間到中國湖南省探親、祭祖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也有許多人反對馬英九那種滔滔不絕地說台灣跟大陸有共同祖先的講法。在台灣，執政黨民進黨的支持者認為，馬英九的言論是在支持統一。

在十二天的訪中行程中(結束於4月7日)，馬英九跟國台辦主任宋濤說，兩岸有「共同的血緣、語文、歷史與文化」。他也說兩岸都是「炎黃子孫」；炎黃是漢人傳說的祖先，而漢人佔了中國九成的人口，台灣多數也是漢人後裔。

大多數台灣人的祖先是在過去幾百年中，從大陸移民到台灣的。他們保留了許多祖先的文化特徵。但是，這些觸及高度敏感的政治議題。中國強調民族連結的重要性：在中國看來，這些連結加強了中國對台灣的主權主張。但許多台灣人更傾向強調彼此的不同之處。

馬英九使用的一個詞彙特別引人注目：中華民族。這個詞彙可以表示「中國的民族(原文Chinese ethnicities)」(從維吾爾人到漢人都算在內)，或者以文化為基礎的「中國(華)國族(Chinese nation)」。馬英九呼籲兩岸攜手「振興中華民族」，並表示兩岸人民都屬於中華民族。

他借用了孫逸仙的話；孫逸仙是1912年中華民國成立後 — 現在流亡台灣 — 第一任的總統 (馬英九則在南京謁陵致敬孫逸仙)。當時，孫逸仙的目標是建立一個單一的中華民族，「融合」其他民族進入主導的漢民族內。今日，這樣的詞彙深受習近平的喜愛。他談到自己的目標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但看起來益發像是加強漢民族主宰地位的努力。

中國人跟台灣人對這些字彙解讀方式的不同，也是台灣人越來越拒絕大陸認同的理由之一。國民黨過去的威權統治則是另一個理由。國民黨逃到台灣後，抑制本土語言、清洗異議人士，並要求台灣人稱自己是中國人。對國民黨來說，這個字彙意味著一個包含中國大陸、台灣的政治實體，且這些領土理論上由國民黨統治。對中國共產黨來說，意義相同，只是統治者換成共產黨而已。

自彼時起，「中國人」一詞與共產中國的關聯如此之高，因此僅有2.7%的台灣人認同自己為「中國人」，相較之下有61%的認同為台灣人，33%認為自己既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國立政治大學自1992年開始進行此項民調，調查結果產生了巨大變化。民主化使被壓制的本土文化得以浮現。也讓台灣人重新思考他們的歷史，以及與國家的關係。台灣作家顏擇雅指出：「在台灣，國家的角色是保護人權。但在中國，是追求國族光榮。」

台灣人仍擁抱中國文化的許多面向。他們擔心中國文化會養出威權主義，在過去數千年已十分明顯。顏擇雅在2019年說過，台灣對中華民族的概念，與大陸已經不同了。許多台灣人已不認為祖先文化相同，就能作為同一國家成員的基礎。馬英九的民族論述聽起來不合時宜；強調一個過時的願景、一個以民族基礎的大一統中國。但台灣人現在已不在意民族，他們擁抱的是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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