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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Sep 15th 2022

隨著伊莉莎白二世女王安息，倫敦將在9月19日短暫地成為世界的中心。與一個世紀前的大英帝國地位相呼應，包括美國總統拜登在內的數十國元首，將在西敏寺見證華麗繁瑣的葬禮儀式，更可能會有十億，或更多的觀眾在家收看。這是長壽女王的功能之一；她在位的七十年，始於那個已消失時代的遲暮之年，充滿國是訪問及歡迎儀式。但這也是衡量她成功的方法之一。查理三世即位的現在，背景則是一個充滿爭辯的英國、民粹主義的西方，還有聯手領導挑戰民主制度的中、俄，女王的成功值得借鏡。

從表面看，英國君主制與時代精神背道而馳。服從雖已不存在，但皇室仍築於古老敬語和身穿長大衣的僕役上。在菁英統治的時代，君主制源於不公平的出生特權。民粹主義意味著菁英不再，但最耀眼的菁英們仍然存在。身份政治意味著有些故事存在，但女王把自己的感受全部藏在那些不怎麼時尚的帽子之下。照理來說，在伊莉莎白女王時代，對王室的支持就應該已崩壞了，如《經濟學人》有時所想像地那樣。但相反地，君主制反而蓬勃發展。

一個原因是，君主制是一個可展現女王長處的平台。最主要的，就是對公眾服務的自我犧牲願景；在一個越來越分散的國家，伊莉莎白女王訂定出讓這個國家更團結、民族使命感更強的計畫。正如她每星期在白金漢宮接見首相一般，她也試圖透過走遍全國、剪綵、傾聽、揮手，問說「你從很遠的地方來嗎?」等事情，來表現一般英國平民也很重要。

她也擁有外交才能。1961年迦納的國是訪問中，她與迦納的首任總統、前政治犯Kwame Nkrumah共舞，對迦納人傳遞出「迦納是主權國家」的訊號，對英國人則傳遞出「時代已改變」的訊號。2011年時，她成為愛爾蘭浴血獨立九十年後，同時也是愛爾蘭共和軍殺害她丈夫舅舅後的三十二年後，首位造訪愛爾蘭的君主。她成為了幾乎不可能做到的和諧象徵。她的外交，並沒有辦法彌補大英帝國時期的錯誤 — 怎麼可能? — 但這是前進的一步。

沒有人知道查理三世要如何匹配。七十三歲的他，總是活在別人的陰影下：閃閃發亮的前妻黛安娜、他盡忠職守的母親。在過去，「哭哭王子(Prince of Wails，雙關語)」話說得太多、又太自憐自艾。但他現在似乎已不再像阿宅般沉迷在早年關心的一些議題(尤其是環境)。本週查理三世也表示，他明白從今以後必須克制自己的意見。

但新王並不需要是個政治家才能成功。這也是英國君主制蓬勃發展的第二個原因。國家借給他的權力，如漿燙過的立領般箝制他。他越果斷地施展這些權力，效力就會越低。

《經濟學人》史上最偉大的主編白芝浩(Walter Bagehot)曾在1860年代寫下一段話，形容英國憲政下君主制「讓共和制度隱藏在君主制下」。政府的行政、立法權分屬於內閣及國會。王冠代表著國家「尊嚴」的那部分，致力在儀式跟製造神話上。在精英時代，白芝浩認為這是一種偽裝，一種讓「少數被選中者」繼續(君主制的)工作時，還能讓大眾感到高興的機制。

即使澳洲、加拿大或是任何那些以查理三世為名義元首已經做到了(成為共和制)，在公民權已很普遍的今日，沒有英國人會相信白芝浩的小說。因此，我們曾在過去主張，應該要針對英國是否變成共和國進行投票。但白芝浩的洞見還是有其力量。骯髒的政客來來去去，他們透過分裂國家來分贓、贏得選舉。國王讓政治、國家分離，而若他混淆了兩者，就會發生不幸。相較之下，美國、巴西、土耳其則受到混淆了「政府首腦」跟「國家首腦」的川普、波索納洛(Jair Bolsonaro)、艾爾段(Recep Tayyip Erdogan)之毒。

顯然地，並不需要君主制才能完整分離。類似愛爾蘭的國家就有儀典總統(ceremonial president)。理論上，他或她由人民選出，並享有榮耀。一個笨蛋或流氓，可以被踢下台或起訴。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歷史做出了選擇 — 從零開始發明君主制是很滑稽的。

然而，跟象徵性的總統相比，憲政君主制有一個優點，這也是伊莉莎白女王成功最重要的理由：英國君主制融合了連續性跟傳統。即使到了今日，皇家撫摸(royal touch)有治癒效果的神祕傳說仍流傳著。所有的政治制度都需要管理變革，以和平、有建設性的手段解決利益衝突。停滯不前的制度，最終會爆發；快速往前，但把社會大部分留在原地的制度，也一樣會爆發。

在伊莉莎白女王時代，英國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英國與其他西方民主國家一樣，經歷了社會和技術的變化。但不只這樣，英國曾為一強權，如今卻黯然失色。政治也不只一次受阻，最近一次是英國脫歐。這些巨變中，君主制的連續性，展現出的是一種調和的影響。喬治・歐威爾(他可不是建制派的走狗)稱這是「危險情緒的逃生閥」，將愛國主義從政治脫離。在政治上，愛國可能會墮落成偏執。衰敗的帝國是危險的；而英國衰弱所造成的創傷，比原本可能造成的小得多。

經驗之冠
Crown empirical

伊莉莎白女王的秘招是一直悄悄地在更新君主制，而查爾斯最艱難的任務是要更進一步更新。前景令人感到生畏；英帝國的遺產正惡化，還可能危及到大英國協。蘇格蘭獨立的抗爭迫在眉睫。英國脫歐暴露了柔性憲法中的漏洞；甚至英國人的基本權利地位也受到質疑。查爾斯沒有權力單獨解決這些問題，但他可以在和平解決這些問題之中發揮作用。他很幸運，伊莉莎白女王已為他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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